楚微澜憋了一肚子话，没地儿说，向子易拉住她，小声劝：“算了。”
渊玄走出门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语带戏谑：“丫头，莫把凌胥想的太高太远不可攀，没了那张神仙皮，他也就是个修为高深些的普通人。”说罢，摆摆手，一副世外高人模样，溜达着走了。
待拐弯离开众人视线，渊玄憋着的气吐出来，这牛逼可装大发了，什么普通人，凌胥可能是普通人吗？不可能，神族就是神族，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只要戴上神族这两个字，他就永远不可能和普通沾边。
就算没了这张神仙皮，就算被所有人视为渊玄身下玩物，渊玄也绝不敢、更不可能小觑凌胥。至于肥啾形态，那得另算。
渊玄摸了摸下巴，带肥啾去洗澡。
肥啾是只旱鸟，说什么也不肯下水，渊玄刚将他放进盆里，肥啾立刻翅爪并用地挣扎，边挣扎边凄厉叫喊：“啾啾——”搞得跟渊玄在虐待小动物一样。
渊玄哭笑不得，只得将他放上案头，浸湿帕子擦拭肥啾圆滚滚毛茸茸的小身子，擦着擦着，厚颜无耻的前任魔尊有了别的想法，他按住肥啾，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渊玄说：“我想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肥啾震惊：“啾啾啾啾啾啾！”他使劲儿刨，试图逃出渊玄魔爪。渊玄大笑，一手握住肥啾，指头从上往下捋毛，大拇指戳他屁股，肥啾原地蹦高，又被渊玄抓回去，刨屁股上的毛，肥啾惨叫：“啾——”
渊玄笑得满地打滚。肥啾累了：“啾……”
渊玄抱着他玩弄半天，意犹未尽地放开，肥啾飞速逃出三丈外，躲在蘑菇盆里瑟瑟发抖。
“躲什么躲。”渊玄比划：“你这么大的时候，身上哪个地方爷没见过？”爷不仅见过，爷还舔了个遍，舔得凌胥浑身发抖，咬紧牙关，白皙皮肤浮上嫣粉，他紧紧阖着眼帘，被粗暴男人囚在怀里，满面屈辱，却极尽媚色。
肥啾面朝下钻进蘑菇堆，两只爪露在外晃动。渊玄蹑手蹑脚步过去，一下捉起来，肥啾大叫：“啾啾啾啾！”渊玄瞅他喙边干蘑菇碎渣，扶额：“少吃点。”肥啾拍打翅膀：“啾！”
算了，这只肥啾和那样的凌胥，天差地别。渊玄将他抱回床上放在枕边，肥啾蜷着不动弹了，困意袭来，渊玄倒下就睡，一人一鸟又过了一天。
第二天要下山买年货，肥啾栖息在渊玄肩头，伶俐的小眼睛四处打量，见到蘑菇就往上飞，于是乎，结束一天的采购，众人买回一大堆蘑菇。
楚微澜跟在渊玄身后，支支吾吾地，看上去有话要说。渊玄把一捆蘑菇放在院前树下，肥啾急忙扑进布袋里，在蘑菇的海洋中欢快畅游，发出兴奋地啾啾声。
“怎么，有事？”渊玄问。楚微澜张了张嘴，望向他，小姑娘神情特别认真：“师兄，我向你道歉。”
渊玄一愣：“啥？”楚微澜慌忙解释，涨红了脸低声说：“昨晚，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和师兄说话。”渊玄回过神，他都快忘了这茬：“小事，犯不着。”他只为在乎的人挂心，比如方兰舟，其他的，于他而言，无所谓。
别人言辞激烈、刻薄、挑衅或者嘲讽，渊玄从不放在眼里，更不会提到心上，于是转头就忘，因为旁人的想法，无关紧要。
楚微澜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但师兄，你最后那句话，恕我无法认同。”
渊玄反问：“什么话？”
“脱去神仙皮，师尊也不是普通人。”楚微澜笃定，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紫微君守鬼门十载，鲜少离开昆仑。他不图安逸享受，瑶台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要是没有他，天下多少人觊觎鬼门，贪婪之辈频出，入鬼门而魔煞生，没有师尊，天下必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鬼门防的从来不是从里边出来的东西，而是想从外边进去的人。比如渊玄，前世一个渊玄进了鬼门，天下从此多一个魔尊，灾患四起、血染焦土，人间十年大旱。而凌胥在，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有他在，谁也别想进鬼门成魔。
他就像一个标志，压制住人间的贪婪、欲望和罪孽，有他在，目之所及便是光明所向。偏偏这个人本身，无心无情无爱无义，冰冷至极。
渊玄张了张嘴：“哦。”
楚微澜阐述完自己的看法，弯腰朝他鞠躬，然后跑下山去，顷刻不见踪影。
渊玄一回头，肥啾立在树枝上，小眼睛似乎盯着楚微澜离去的方向。
也许，正是这些人存在，才让凌胥觉得，自己做的不是无用功，至少，他以身镇恶，这世间，便以善偿他。
渊玄笑了下，低头清洗下午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蘑菇，有些蘑菇不干净，泥巴多，还有小虫子，肥啾吃了肯定得拉肚子。他洗涮着蘑菇，肥啾在他身边旋转跳跃，夕阳西下，岁月安宁。
今年过年也要防备年兽。
和凤凰一样，年兽也来自于上古洪荒时期，众神初诞，天地灵气化神时，一不小心拐了个弯，造出一头凶猛暴戾的妖兽，名字叫夕，人间多称其为年兽，因他只在年末午夜时现身人间。
年兽常年居于九州之外的墟海，据说那片海深不可测，墟海都是夕的领地。但年兽偶尔也想出来逛逛，换个口味，吃吃人什么的。于是在年末这天，年兽从墟海深处爬上来，直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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