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月觉得这小孩跟在她后面,迟早会被教坏。
她开始佩服师梦觉了,带小孩是真的需要耐心,至少她没有耐心。于是一盏茶后,薛锦官和县丞双双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跳,从篝火位置,一直沿着跳到小路尽头,以枯树为路标。
薛锦官愁眉苦脸:“为什么姐姐要生气呀,我说错什么了吗?”
县丞浑身圆滚滚,乍一看像只□□蹦跶。它的五官往下垂,“女人心,海底针,她这叫恼羞成怒。”
薛锦官对新鲜词汇似懂非懂,便问:“什么是恼羞成怒,我不该和他们一起学习吗?”
县丞贼溜溜的眼睛打量他一圈,突然笑了:“可以,当然可以,但你不能说得这么直接。”
为什么不能说得直接?
少年还不懂,懵懵懂懂地说:“我想像前辈和姐姐一样,当个好学之人。”
县丞:“我这里有书,包教包……”
一剑柄戳在它后脑勺上。
它哎哟一声,圆滚滚的身体立马向前栽倒。
南阳月不急不慢地走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两个:“死了还不老实,想再死一遍?”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县丞会被村民打死了。
“你到底教坏多少老实人家的小孩?”
县丞抱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蹲着,鲇鱼须一抖一抖:“仙长啊,我冤枉啊,我——”
薛锦官也尝试替他求情:“姐姐,它没有说什么。”
县丞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只是在和我探究学习之事。”
县丞眼珠子转两圈,补救道:“算经上许多道理高深——”
“它还说日后我也能和姐姐一起学习。”
县丞连忙去捂他的嘴:可别说了你这小祖宗。
小祖宗叭叭几句就把它卖的差不多,县丞趴在地上,直接装死。
对于厚脸皮又满肚子风花雪月黄色废料的老鬼,连南阳月都想不出什么办法处置它,抬起长腿一脚踢在它屁股上。老鬼便像一个球般,咕噜咕噜滚到路尽头,砸得老树本就零丁的几片枯叶越发稀少。
薛锦官捂住嘴巴,黑白分明的杏儿眼瞪得圆圆的。
南阳月:“看什么,继续跳!”
等跳回来,少年已经精疲力尽,倒在地上捂着腿站不起来。
南阳月心想,这天命之子不行啊,身体孱弱,得好好训练一番。她又想,在书中的自己为何会把修为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难道冥冥之中真有种神秘力量,操纵他们的命运与行为吗?
还有江静潮为何突然出现在鬼域,成为玉佩中的一抹残魂。
只是为了给书中的天命之子一个所谓“金手指”?
她想着,不觉蹙眉,拿干枯的木柴无意识拨弄火焰。
江静潮问:“年年,你在想什么?”
南阳月:“想你为什么带着我送的玉佩。”
江静潮不自然地垂下头,苍白的肌肤被火光映得淡绯。他低声说了句话,说得很快,南阳月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江静潮双手攥紧,隔了半晌,才轻声说:“那年,我差点弄丢你。”
他说的是南阳月买玉佩的那件事。
当时正值年关,他们停在章怀郡的一座小县城。
年味正浓,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炮竹把飞雪炸得几丈高,悠悠在风中飘荡。
师梦觉替本地的县令解决一桩尸变之事,备受款待,自己留在县衙喝酒,给两个小孩一捧钱,让他们自己去玩。
街市上灯火如昼,人来人往。
糖人晶莹剔透,沾黄豆粉的年糕又软又糯,还有烤红薯的香气在整条街散开。
南阳月捏着手底攒了一年的压岁钱,盯着油亮剔透的糖人出神,看会糖人,她又被旁边表演的队伍吸引。
一溜儿踩高跷着姑娘穿锦衣在空中蝶一样飞过。
人群轰地挤过去看她们,不知不觉,她与江静潮就这样被人潮挤开。
那时的南阳月仰着脑袋,看高跷上的姑娘看得出神,后来又见河边有人在放花灯,锦鲤灯兔子灯莲花灯把河水照得五光十色。
她盯着一只莲花灯看,沿着河岸去追,追了许久,又被熙攘的人群挤到街上,一眼就瞥见琳琅满目的商品里,一块素白的玉佩。玉佩上雕着芳草兰花,以当年她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眼光来看,做得十分精致。
南阳月忘了自己是怎么买到那枚玉佩,老板把她说得晕乎乎的,不知不觉就把钱交出去了。等捧着玉佩,她望着满街灯火,突然意识到自己走散了。
最后江静潮把她找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灯火阑珊。
少年在柳树下找到她,轻轻搂住她,身体微微颤抖。那是南阳月第一次看到江静潮露出这样失控的神情,也是最后一次看到。
过去太久,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听到江静潮说起,想半天才想起来。她记不太清那天的满城灯火,烟花灿烂,只记得烟花底下,少年隐忍发红的眼角,还有微微发颤的身躯。
江静潮想起往事,脸色苍白。
南阳月本来想说,那时候走丢不是为了买玉佩,主要是踩高跷的小姐姐太好看了,现在每每想起她拿攒一年的钱去买块不华又不实的玉佩,她便觉得十分后悔。
但看着江静潮的模样,她心虚地摸摸嘴角,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突然两个人都听到咕噜一声,转过头,见薛锦官捂着肚子,脸色通红。
“姐姐,我……”他窘迫地垂下头,脸皮都快被烧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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