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重新睁开,问呆在床头的女鬼:“你想看我睡觉吗?”
妇人连连摇头。
南阳月:“下去吧。”
说罢便反客为主把这间房给占了,鸠占鹊巢十分自然。
等到屋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才坐起来,重新打开那本天书。
书上的剧情她已经翻过,只是扫眼,发现后面仍然是一片空白,便重新放回去,头枕着手,盯着乌黑房顶。
她的脸色透着苍白,鬼气不停侵蚀伤口,就像无数蚂蚁在啃噬着血肉。
南阳月焦躁地拧了拧眉。
她习惯大开大合的疼痛,要是直接被砍一刀,说不定她还会畅快地喝一碗酒。
可偏偏就是这样麻麻痒痒不痛快的疼,几乎要消磨掉她的耐心。
“磨磨唧唧。”她心里暗骂一声,到底伤重难支,没多久就陷入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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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锦官焦急地蹲守在屋檐下。
他家门口有一棵老树,树枝遒劲,没有枝叶。
娘亲和他说过,人间有四季,草木有荣枯,每至春日,树枝上便会长出嫩芽,几只归来的鸟雀便站在枝头嘁嘁喳喳。
每次他发呆时,都会抬头望着枯死的老树,想象人间是什么模样。
什么叫草木荣枯,万物滋长。
什么是鸟雀啾啾,草长莺飞。
从小生长在灰天暗地的鬼域的少年,没有做过什么大世面,梦中的人间五颜六色,流光溢彩。
妇人捧着甘霖走过来,柔声道:“芙蓉,先喝点东西吧。”
薛锦官站起来,从怀里掏出收集的大包鬼丹,献宝似的献给妇人:“娘,仙长带我去弄了这么多鬼丹!你的怪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妇人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家芙蓉长大了。”
薛锦官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娘,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芙蓉。”他想起南阳月似笑非笑的眼,心微微一跳,低声说:“怪丢人的。”
妇人:“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薛锦官:“……”
这时,天边响起阵阵雷鸣,黑云滚滚,狂风大作。
两人脸色大变,一齐望向天空。妇人嘴唇颤抖:“是大人……”
薛锦官把她护在身后,想起什么,连忙往里屋跑:“娘,你快回屋,我去叫仙长!”
“仙长!”他推开门,看清里面的清醒时,突然愣住。
除开南阳月外,房里还多了一个人。
青年白衣白发,眉间一道暗红罪印,正坐在床头,静静望着沉睡中的少女。
“你、你是——”薛锦官声音微颤,正犹豫要不要喊醒南阳月。
青年做出噤声的动作,浅淡的眸望过来:“是我。”
他的声音舒缓,如环佩轻摇,让人听了精神一振。
薛锦官眼眸睁大,欣喜道:“前辈,是您!”
不久前他在鬼域捡到一枚玉佩,玉佩里似乎藏着一位前辈的神魂。
前辈几次出声提醒,才让他从鬼吏的追杀中活下来。他记得前辈的声音,正和面前的青年一模一样!
青年轻轻应了声,继续垂头看着少女。
南阳月脸色苍白,眉心微颤,眉头沁出细密的汗水,似乎沉入一场梦魇之中。
薛锦官听到外面隆隆雷声,忍不住道:“前辈,外面来了东西。”
青年没有说话。
南阳月袖子里有东西拱了拱,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钻出来,扑到他怀里钻来钻去。
青年低头说了句话,小团子便悬在南阳月的床头,发着盈盈白光,像个小灯笼。
外面狂风骤雨,木窗被吹得不停摆动,薛锦官焦急地望向外边,却不敢说话。
青年转身走至门口,抬手一招,那把金光流溢的宝剑从桌上飞入他的手中。
门突然被掀开,狂风吹起他的雪衣银发。
薛锦官也抬头往上看,乌云之上,阴兵阵阵,招旗扬幡,叫声嚣天。
“前、前辈,”他脸色煞白:“小心。”
青年目光微动,偏头看向薛锦官。
薛锦官对上他的眼,瞪圆眼睛,怔了一瞬。
青年的肌肤极白,眸色浅淡,眉心罪印鲜红。
他的眼神漠然,仿佛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却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薛锦官垂下眼不敢直视他,只觉得合该如此,理应如此。
青年转开目光,丢下句:“照顾好她。”
说罢,便迈步踏入骤雨狂风中,白衣摇摆,身形如大海中一叶扁舟。
但他看着头顶的阴兵,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眼神依旧冷漠。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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