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明久捂着火辣辣的脸走在夜色中的路上，步伐有些急促。
都说人会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失去判断的能力，但是我妻由夜很怪，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她直接给了吉川明久一巴掌，然后就夺门而出。
现在他正跟在身后。
但是，人都是有点脾气的，吉川明久也快红温了。
或许是因为我妻由夜比较熟悉学校的方向，她跑出去的时候，选择了去学校的那条路，现在到了必经的堤坝上，斜坡的草坪下面，就是石板铺就的小路，然后就是断流后浅浅的河水。
我妻由夜停了下来，把裙子一拉，收紧攥在了手里，干脆利落的顺着斜坡滑了下去，然后狼狈的摔了一跤，她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拖着满是灰尘的身体走到河边，浅浅的河水，接着头上桥上的灯光照出了她的样子。
快一天了，她没有看过自己的脸。
因为她想得到会是怎样的狼狈，风尘仆仆走了那么久，走到已经失去了判断，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下她，她是带刺的人，麻烦而又扎手，只能在地上裹满灰尘。
“怎么？想跳吗？！”
吉川明久的大吼声从她的背后传出来。
逆着灯光，回过头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然后，那个影子就顺着斜坡跑了下来，熟悉的容貌也变得清晰。
“要不要我踹你一脚。”
吉川明久指着河水，瞪着她，狠狠的说道。
“哦，不对。”
他又收回手挥了挥。
“要是我踹你下去，还得背上个罪名。”
“你这家伙...活在世界上就这样了，就连去死都要给人添麻烦...”
裙摆停止了飘动。
“知道死是什么样的吗？”
吉川明久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妻由夜僵硬的垂落在身侧的手。
“我知道，我来教你。”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跳进了面前的河里。
“噗啊！”
河中，他只露出一个头，对着伸出手愣在原地的我妻由夜说道：
“看着！”
然后，河川上就恢复了平静。
我妻由夜眨动着眼睛，找寻着吉川明久的踪迹，她的手此处无处安放，只能杂乱的在身前挥动，想要弄散黑夜，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
“死变态，你别开玩笑啊...”
一分钟过去了，河川上还是没有吉川明久的人影，我妻由夜跪在岸边，竭尽全力的向河中探去身子。
两分钟...
她愣愣的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抱在胸前，咬紧了牙齿朝河里跳了进去。
就在河水的冰冷从皮肤开始渗透进身体里的时候，她感觉到一双手把自己托住了，河水弥漫鼻腔的窒息感渐渐消失，空气重新在肺中流动。
我妻由夜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只露出头，正在大喘粗气的吉川明久。
“你下来干什么？”
“我怕你死了。”
两个人就像在说着无关于自身的事情，异常的平静，仿佛被河水冻结了感情。
“呵。”
吉川明久笑了一下。
“本来想给你演示一下溺水的...”
话音未落，他伸手把我妻由夜的脑袋按进了水里，我妻由夜没有挣扎，她看着吉川明久的手掌，感受着渐渐压缩的肺部，以及慢慢从自己身体里消失的氧气。
从不会游泳的她，第一次知道了，在水里是可以睁开眼睛的。
两分钟后，她开始了不由自主的颤抖，嘴里也开始冒出气泡，对空气的渴望已经超过了她对身体的控制，开始了本能的挣扎。
十秒钟后，她失去了对周围一切事情的感知，只剩下了...那些从眼前一一跑过的往事缩影。
“哈...哈...哈。”
吉川明久松开了手，让我妻由夜的脑袋从水中浮了出来，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游到了岸边，从河边留下的低处上了岸。
“感觉怎么样。”
他湿漉漉的坐在地上，对一边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同样湿漉漉的，冷的浑身颤抖的我妻由夜问道。
“不太好。”
“还想死吗？”
“不知道。”
“你这家伙...”
吉川明久头疼的站了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虽然都是湿的。
然后他找了了一下风来的方向，坐了下来。
他双手一撑，压低身体，恶狠狠的盯着近在面前的我妻由夜的脸，和她四目相对。
“从现在开始，我会24小时跟着你，只要你坚持不住想死了，我就会帮你一把，然后等你死掉，我就会对你的xx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我没开玩笑！”
“...”
我妻由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几分钟后，她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
这是吉川明久第一次看到我妻由夜的笑容。
湿漉漉的脸，没有任何的修饰，因为寒冷而有些苍白，就连皮下的一些血管都能看到，五官精致如同传世的瓷器，莹润的眼睛弯成月牙，粉润的嘴唇勒出了弧度，就只是简单的笑容而已，但是却像盛开在冥界的花朵，是绝对不可能看见的美丽...
所以，他呆住了。
惊羡于这压抑了几载后才得来的，第一次的笑容。
“那我不想死了。”
然后，我妻由夜说道。
“原来这么简单啊。”
吉川明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河水，向后倒了下去。
夜色下的河岸边，两个人浑身湿透着，并排着躺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为什么不愿意去茜川咲、高坂乃惠或者我的家里呢...”
我妻由夜垂落眸子。
“我不想看到...你们幸福的样子，你们，和父母在一起的样子...”
“这对我来说，是毒药...”
“但是这份毒药不会毒死你，一直这样下去才会，既然你已经不想死了，那么。”
吉川明久坐起来，看向了她，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走吧，跟我回家吧。”
孤零零的手悬在空中。
但最后，还是有一只更为纤细的手搭了上去。
“呵呵。”
吉川明久手上一用力，把我妻由夜了起来，转身蹲下做出了他最熟悉的动作。
“来吧！和我回家试试，这份毒药是不是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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