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楼早早准备好了雅间，给苏升与那几位远游舟的汉子接风洗尘。
待酒足饭饱后，钱副掌柜又带着众人来到了水云楼给他们开好的房间入住。
“此次事情难办，不知要逗留多久，那就劳烦钱副掌柜照顾我们几人这些时日的吃住饮食了。”
天字房内，苏升笑着跟钱副掌柜说道。
钱副掌柜赶忙挥手：“可不敢这样说，大家都是为坊里办事的，还是陆先生和那些位兄弟们辛苦了。”
苏升是最后一个来到房间的，此时的天字房内，只有他与钱副掌柜两人。
“钱副掌柜可有空？不如坐下喝杯茶？我也刚好有事跟你咨询。”
苏升向着房间内的桌子伸手，示意移步向那儿去。
钱副掌柜连连点头：“自然是有空的。”
说罢，他竟先苏升一步走到桌子旁，烧炭煮茶，好像他才是招待客人的主人一样。
苏升带着笑意走来，在煮茶的间隙，他先是跟钱副掌柜闲聊了几句，扯了会家常。
又过了一阵儿，茶水沸腾，钱副掌柜将茶壶拿起，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苏升看着茶杯上冒着的热气，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不瞒钱副掌柜，我这次出来，其实是接了坊主的要事。”
钱副掌柜赶忙将茶壶放下，轻声惊呼道：“竟然是坊主的事？”
许是因为坊主威严太甚，他生怕这句话被别人听到，说完还捂住自己的嘴，向四下张望。
房门关闭，窗户也被掩上，四边墙壁厚实，应该没人能听到。
“陆先生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年纪大了，有些东西可不敢听。”
钱副掌柜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低声笑了笑。
“我只知道是大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
苏升见钱副掌柜如此胆小谨慎，心道如此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事。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问道：“你可知道龙叹渊附近最近出什么事了？”
“龙叹渊？”
钱副掌柜顿时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那是江大刀的地盘啊，他这人不厉害，他家夫人做事可稳重，四平八稳、蒸蒸日上，能出什么事？”
他又想了片刻后，眼睛突然一亮，又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是坊主盯上了他新进的货物？”
这下轮到苏升诧异了，问道：“什么货物？”
“火灵玉啊！传说中最能驱逐寒气的宝物，百年难得一见。”
钱副掌柜说着话时，眼睛都在放光，只是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又有些犹豫起来。
“可龙叹渊与我们关系不差，坊主真要看上了，可有些难办，我听说前段时间庄神医去找了江大刀，人家都不卖的。”
“不是、不是，不是什么火灵玉。”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升赶忙挥手，打断钱副掌柜的忧虑。
火灵玉这宝物苏升当然听说过，效用就跟钱副掌柜说的一样，能驱逐寒气。
如果前段时间高若凤能得到火灵玉，也不必遭遇这么多事了。
只是这玩意，跟苏升现在要办的事扯不上边啊。
坊主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什么火灵玉的事。
钱副掌柜松了一口气，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然这事还挺难办。”
说罢，他看着苏生，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这事，那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事了。”
苏升思忖片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坊主的女儿好像也天生自带幽寒，她会不会是在安城的时候得到了火灵玉的消息，所以没有禀报自己的父亲就往龙叹渊跑了？
庆余赌坊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旦谈不妥，难免会出手伤人。
他斟酌了下语句，问道：“可曾听过龙叹渊最近有人上门闹事过？”
钱副掌柜想了想，回问道：“是什么场面的闹事？算不算大？龙叹渊地处偏僻，如果是小打小闹，那还真传不出什么声来。”
“那醉仙院的红眉船你见过吧？大概就是这么大的一艘船跑去龙叹渊了。”
苏升双手挥舞，很形象地比划出那艘画船的大小来。
醉仙院，乃是安城最大的女闾之地，红眉船更是鼎鼎有名的花魁船。
红眉船每次出动，无不人声鼎沸，不知多少富商一掷千金，只为进得船内，睹花魁芳容。
又因其每次出游，必定会在路旁挂满红花，所以才称之为红眉。
钱副掌柜是个老油条了，也去过红眉船几次，每次都是流连忘返，恨不得长居船内。
苏升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那艘船的大小，连忙挥手道：“不可能，真要有这么大的船去闹事，龙叹渊人多眼杂，可压不住声音。”
钱副掌柜说着说着，脸上就浮起了奇怪的笑容。
“莫要说是满船全副武装的，就算是满船的瘦马妓女，都不可能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
苏升面色一滞，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将那艘船上坐着坊主之女的事情说出来。
但他怕这么一说，钱副掌柜自己得先怕死。
苏升赶忙转移话头，问道：“那这么一艘船在龙叹渊附近不见了，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钱副掌柜当即皱眉，回应道：“这可说不准，龙叹渊那边水路驳杂，北接荡秋江，东接沧海，一艘船若是消失了，还真不好找。
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艘船能走的口不多，只有两个！”
苏升眼睛一亮，赶忙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在水路图上标记出来，我好一一寻找。”
“哪敢说麻烦，陆先生客气了。”
钱副掌柜摆摆手，然后面色又纠结起来，忍不住问道：“那艘船怎么了吗？”
苏升笑着说道：“钱副掌柜只需知道，那艘船上有很重要的人。”
钱副掌柜连连点头，不敢继续追问。
苏升看他表情不像作假，心中便肯定他是真不知道龙叹渊那艘船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想也能明白，庆余赌坊的局势波云诡谲，坊主之女失踪一事若是被人得知，定可以大做文章。
如此一来，钱副掌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算正常。
苏升沉吟片刻，又说道：“我怀疑此事跟朝仙圣女有关，你这边可有关于她的线索？”
假公济私，也需找个由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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