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集合湖中这股新生势力势如破竹，直入承天的声势，难保他熊文灿就不再信几分。
足够了。
就算贺锦亲自出面去造河南的假势，也未必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他当着两个幕僚的面儿，叫进来卢千牛，把书写好的调军公文给他，吩咐：“派得力兄弟，立刻送往汉阳。”
卢千牛应诺而出。
幕僚无事，称赞几声，躬了躬身，也随着出去了。
此前贺锦让杨开指挥汉阳方面军威胁两江的行动，杨开把没成的原因推给了高迎恩。说是这位副盟主认为江西之路难行，还不如长沙富裕，三道命令追他援助承天之战。
杨开只能遵从命令，没有他法。不过是推脱之言罢了，贺锦打了个哈哈，没有再去追究，
左右无事，杨开翻开文书。多点儿对河南的了解总有好处，现在用不上，以后肯定可以用上。
河南地位非同一般，历史悠久。春秋战国时期，以其位处九州之中央，又称为中州、中原。自秦汉时期开始，华夏这片大地上，就流行着一句话：得中原者，得天下。
这句话重要强调的是结果而非开始，并不是说非要从中原起兵争夺天下。
不论是从哪处起兵，最后如果不占据中原，则不算是统一华夏，大义上无法号令天下，政达四方。秦汉隋唐宋元明清，这些朝代，世人心中普遍认为其能代表当时的中国，因为都占据了中原地带。
东晋、南宋等占据割据一方的政权，一般都说是偏安一隅，而非中华正统。
在明末这个时期，前前后后，起义军几次游荡河南，却没法把此地作为重要的根据地，还屡屡失利，这并非没有目光长远之人，而是此地面临的压力很大。
根据这段时间积累的认知，杨开大概能够做出判断，以目前这个形势来看，就是，谁能坐稳中州之地，谁就能主宰这场战争。
现在河南的驻军多得很，闯塌天、八大王、老回回三方面军，要加上一些小众义军，对外声称三四十万大军，这个数目当然掺和了不少的水分，但清算起来，十多万战力还是拿得出手的。
孙传庭带那万余人进驻河南，按理不该引起如此大的动静，人们终究还是惧怕他的名气，杨开却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如果江南方面打探回来的消息准确，现在朝廷刚换了兵部尚书，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杨嗣昌不可能没有动作，眼下这般叫停各路大军的进攻，肯定憋了什么后手。
究竟是什么呢？
杨开细细盘点河南的官军，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左良玉、孙传庭、黄得功这三方的军队，应该不下三四万人。
它真要是倾巢而出，他们想要阻挡，不太容易。
用了大半天时间翻完卷宗，看天色还早，回府不合适。
他又没什么事儿可做，干脆画了幅地势图，勾连线路，猜测明廷接下来针对他们可能会采取的战术。
如果各军齐齐出动，该怎么应对，闯塌天、八大王若是落败，他们的退军路线又该是什么......
正聚精会神，门口脚步轻响，他抬起头，瞧见卢千牛走了进来。
“什么事？”
“李千户派了个信使来，有事禀告将军。本该在府中等候，城门关的早，看天色将晚，怕回不去，所以找到这儿来了。”卢千牛答道。
李江东认识的字不多，小事儿的话，可以找随军文案代写，大事儿的话，只有口头汇报。
杨开了然，命他进来。
卢千牛这个人，认死理，能力只算中等，胜在兢兢业业，凡有交代无不牢记在心，忠于职守，办事谨慎，领了那信使进来，自觉出去，守在门外。
那信使磕头，机机灵灵地先往左右看看，见堂内并无他人，才开口说道：
“报大将军，李千户命小人传信：谨奉大将军令，轮歇军卒，已有进城交好了湖中居民的。武昌城里的居民以湖中南流的江北人为多，我军中也已以北人为多，其中老乡不少。
“交好的对象，也按照大将军的指示，以贫者、流民为主。
大将军在湖中的种种仁民、分地之举，一一告知，另外，招流民、土着回乡可以原有土地给之，助其耕种、免赋一年。
以及湖中承天官员在大将军兵威之下，不得不投于我等营下谋事，他们已经有所耳闻，闻听者无不心动。”
“这些人数目多少？”
“林林种种估计不到万人，贫者、流民占了大半。”
万把人也不是太多，关键时刻，倚仗他们肯定不行，聊胜于无吧。
杨开道：“甚好。告诉杨千户，多给轮歇兄弟些银钱，继续交往。......不要做的太明显，别急，慢慢来。”
那信使道：“请大将军放心，这些人在城中没甚么地位，日子也过得很苦。李千户每次至多派二三十人入城，不会引起城中人的注意。”
杨开点了点头，李江东能够帮他守住高迎恩近半年，耐得住性子，类似这等小事交给他来做，完全没问题的。
那信使顿了顿，又道：“另有件事，杨将军命小人转达大将军。”
“讲来。”
“昨日晚间，城外大营的军马有所调动。有几支出了城，城池以南听说有不少军马回营。好像是为了接下来的战事，黄州方面似乎做了些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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