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死局
凤姐回来问平儿：“到底什么事儿如此着急？这会子出去竟派人找我两趟。”
平儿回答说：“好多人来找二奶奶，有些人还送了些礼物来。”
“找我？都是谁？”凤姐好奇地道，“无缘无故的为什么给我送礼？”
“二奶奶不知道今儿外头聚满了人吗？”
“哦，想从我手里谋差事？”凤姐恍然顿悟般，当即明白过来了。
“可不？知道两府近来对外招募人，所以不都着急找二奶奶吗？”
“切，他们还以为是当初呢？”凤姐听了不禁摇头，冷笑一声。
“我与他们解释了，说如今东西两府都是宝二爷掌控着，需要招聘什么样的人才也是由宝二爷说了算的，届时宝二爷还要亲自甄选，求二奶奶有什么用？”
“他们真有意思，我连需要招募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求我有什么用？”
凤姐又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况且如今靠关系靠人请行不通，必须靠实力靠有真本事才行，招聘告示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必须要有一技之长，这是前提。”
平儿又道：“我怎么没与他们说？这些我都说了，可要他们相信才信呀。”
“这本是事实，他们怎么不信？”
“我们都知道是事实，可他们不这么认为呀，他们说二奶奶如今依然还是荣府的管家人，并且与宝二爷走得那么亲近，宝二爷决定的事儿，二奶奶焉有不知之理？”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求宝玉？那样岂不是更好？”凤姐又问道。
“这个我也问了，他们都说宝二爷住在园子里，即便求宝二爷也不可能见到他，不如直接来求二奶奶呢。”
“关键是求我没用呀！”凤姐道，“准确地说是求谁都没用，宝玉讨厌人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本事才有机会，没本事即便应聘进来了，还不是要被淘汰？考成评估、末尾淘汰，让他们好好了解后再来。”
“这些我都与他们说了，可他们就是不信，还以为像从前那样，二奶奶安插一个人只需随便一句话的事儿呢。”
“礼物你都没收吧？”
“当然没有，有些人还死乞白赖地不肯走呢，怎么说都不听，所以我才急着找二奶奶回来亲自与他们说。”平儿回道。
“那最后怎么还是都走了？”凤姐又问。
她回来时确实没看到一个人在。
“我说二奶奶今晚陪老太太打麻将，要很晚才能回来的，让他们改日再来。”
“告诉他们，天天来也不管用，如今管理模式与方法都不像从前，若真想进来我们府里，练好自己的本事比什么都强，其它虚头巴脑的东西还是少来。”
“二奶奶，我当然明白，可有些人的思维总还停留在过去。”平儿无奈地道，“所以最好还是请二奶奶亲口对他们说，不然有些人仍然抱着希望看不明白。”
“真是可笑，时至今日还看不明白。”凤姐嗤之以鼻地说道，“如果连这个都看不明白的话，那他们也休想能进来府里，笨都要笨死了，还进来做甚？”
“我都不稀罕与他们这种人解释。”凤姐随即又不屑地补充一句。
“好，我明白。”平儿也就没有继续，觉得再无说下去的必要了。
“刚与宝玉聊了半天。”凤姐沉默片许后忽然感叹地来了一句。
平儿是个大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话里有话，问道：“都聊了什么？”
“他问我余生打算怎么办？”凤姐带着两分苦笑。
要说这个世界能够理解凤姐的人，平儿怎么着都得算一个。
凤姐心中有多苦，平儿当然清楚。
但只要想到凤姐的余生……平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平儿沉吟不语，凤姐问：“怎么？为什么不说话？”
“哎！”平儿深深叹了口气，如实地回答说，“其实我也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二奶奶的余生怎么办？可每次问及，我都无话可说，心中有许多苦，因为我也不知道二奶奶的余生该怎么办。”
凤姐苦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宝玉也不知道，你还能知道？”
“那二奶奶到底想过没有呢？”平儿着急地问道。
“想过怎样？没想过又怎样？”
“哎，琏二爷本难回头，二奶奶还一点机会都不给。”平儿感叹地道，“二奶奶一向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这件事就是想不开，非得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呢？”
“你以为我想吗？”凤姐无奈地道，“只是感情的事儿很难控制。”
“我知道感情的事儿很难控制，可二奶奶总该清楚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吧？有些事儿明知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坚持呢？”说起这个平儿更是无奈。
接着又说道：“二奶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可女儿再亲，将来长大总要嫁人的，到时候二奶奶老来无依，能指望谁呢？”
“好了好了，怎么还扯到孩子？”凤姐不耐烦地道，“眼下的事儿都没倒饬明白，都说到将来了，那还远着呢。”
平儿心平气和低声下气地道：“说起来其实也不远，不过七八十来年的事儿。”
心想，巧姐已经几岁了，不就十来年的事儿吗？等巧姐嫁人了，还能依赖谁？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没有儿子养老，女儿嫁人了，不就老来无依吗？在平儿看来，一点不遥远。
而凤姐心里何尝不知？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一想就头疼，不知道怎么办。
见平儿还有要劝的意思，凤姐一摆手说道：“你出去吧，我想独自安静会儿。”
“好吧，不过二奶奶确实也该安静地好好想想。”平儿说完，躬身而退，心内不由得感慨，这越来越像个“死局”啊！
待平儿离开，凤姐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地道：“说来说去不就是希望我有一个儿子吗？我又不是绝育了不能生。”
当天晚上凤姐就做梦生了个大胖儿子。
只是儿子的父亲……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凤姐醒来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因为今儿又到了放货的日子，她也无暇多想，便起身洗漱，完事儿后，一如既往地赶到怡红院。
尽管每次都问宝玉要不要帮忙，而宝玉每次都摇头说不用，可她每次还是一仍旧贯早早地来了。
果然不用她操心。
货整整齐齐地都准备妥当，只等精武飞龙的弟子来了往外搬。
宝玉像往常一样，还睡着没起来。
连续多次也让她们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放货的当天，宝玉都起得迟。
平常宝玉可不是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
不过这也很好解释，头天晚上宝玉肯定累了嘛，那么多货府里都没人帮他。
尽管谁也不知道货是怎么来的。
直到所有的货全部都搬出去了，宝玉才悠悠醒来，那时已经临近中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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