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这样吗？”叶观武不由露出担心的神色，“明明是宝具，怎么会产生负面影响呢？”
“并非所有宝具都是正向的。所谓宝具，不过是从者生前掌握的力量、流传的故事，以某种方式化作结晶，再轰射出来而已。有正面的，自然就会有负面的，也会有不得不牺牲一些什么，用以提升战力的宝具存在。”约书亚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当时，亚瑟开启的，就是这样一个宝具。他牺牲了一部分‘道德值’，换取到更加强大的【罪恶子弹】——以他所处的国家来看，所谓的‘罪恶’，可以和石油等价。”
“肉身的伤势，无论多严重，我都可以治愈。但是，灵魂上的变更，我却无法触及了。”
他十分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要好好劝他，不要再用这个宝具了。”
“我要是劝得住他就好了。”叶观武苦笑着摇摇头，“那，要是不得已献祭了道德值，会有什么后果呢？”
“后果嘛……”约书亚沉默了一会儿，“我无法对你言说，因为，那超出了你对世界的认知体系。”
“只需要记住，善行与恶行，都在人类无法观察到的地方，有一份详细记录。就像一个天平的两端，到最后，因果将会把一切都配平。”约书亚以超脱凡间的平静语气，这样叙述道，“对得到了巨大力量的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要去做什么，而是……不要去做。”
“什么？”叶观武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梦里的事情，似乎依旧逃不过这位约半仙的法眼。
“不要，去做。”约书亚重复了一遍，别有深意地说道，“不要去窥探，不要去改变，不要去创造，就让世界以它该有的样子运转。”
“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不做吗？”叶观武想要活跃气氛，不禁笑了笑，“摆烂我还是很擅长的。”
“……”
约书亚不再说话，而是用那种盛满天空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
良久，直到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默。
“再过一段时间，或者说，等你真正掌握那份力量后……”
“就未必了。”
“嘛，不过，对现在的你而言，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到了这个阶段，约书亚已经明牌跳预言家的身份，毫不避讳地直言道，“等到那个时候，不光是我，就连世界本身，也会做出选择的吧。”
“约书亚……”叶观武终于察觉到，他的语气和之前略有区别，带着一丝不明显的伤感，“你没事吧？”
……
“圣杯战争马上要结束了——即便不去看未来，单凭逻辑，我也能推理出这个结果。”约书亚淡淡笑道，“最后一名从者，高洁的骑士之王……似乎是不甘心被我夺走职介啊，还是以lancer的身份，来到了最后的角逐场。如此一来，七位从者，就已经到齐了。”
“终于来了吗？！”叶观武只觉得一下子又有了力气，坐直身子，“只要击败他们，再拿下林冲那组，我们就没有敌人……”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没有敌人，就意味着需要在内部的四组人里，再决出一个胜者。
“是啊，按照流程，确实会变成那样。不过……”约书亚顿了一下，有些怅然地看向窗外。
“我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样发展。”
“这一次的圣杯战争，或许，会出现某些始料未及的东西也说不定，做好准备吧，少年。”
————
走进病房，看到叶观武一脸抽搐，宛若便秘的表情，亚瑟哼了一声，斜靠在门框上，问道，“我们那位‘先知’，又跟你说什么啦？”
很多。
包括圣杯战争的终结，正在暗中酝酿的风暴，高帽男的阴谋……但，此刻，叶观武却将它们都抛到了脑后。
“亚瑟，伱有没有想过，死去之后，自己会到什么地方？”
……
他不再依靠着门框，或许，在亚瑟看来，这是个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
“严格意义上说，现在的我，已经是‘死后’了。”亚瑟扶了一下标志性的牛仔帽，沉声道，“我跟你在一起。”
“不是这种特殊情况，我是指，一般来说。你希望你死后会去哪里，天堂？地狱？还是说，你相信会有轮回，还能重新再回到那边大陆上？”
“哈哈哈哈……”亚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完全无视了病房内需要安静的常识，搬了张椅子坐下，仿佛是去邻居家唠嗑一样，“轮回？意思是，要我重新活一次吗？还是免了吧。这一辈子，对我而言，就已经太长太长了。现在要我重新体验一遍，却还是那种结局的话，我可能会疯掉的。”
“不过，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问我，一个十恶不赦的西部悍匪，是否也会相信，自己死后能升入天堂呢？”
亚瑟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的汹涌大潮中，“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只是……我也没有答案。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我想出生在大溪地。”
“大溪地？”叶观武挑了挑眉毛，“为什么是那里？”
“不觉得很合适吗？”不知为何，仅仅是这三个字，亚瑟便笑了，“太阳刚好，空气干燥，人心淳朴，没有轰隆隆的电车，没有排放着黑色烟雾的大烟囱……我就在那里买下一块地，种种芒果，喂喂牛羊。空闲的时候，去河边边抽烟边钓鱼，一直钓到太阳下山……”
“大溪地，是这么好的地方吗？”
“哈哈哈，不管是不是，总之，都比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要好多了，不是吗？”
————
仿佛是世界为了回应亚瑟的话，在外边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凄厉却又尖锐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指！”
对视一眼，叶观武哪里还有病号的样子，一骨碌翻身下床，和亚瑟一起冲了出去。
“不！我不要去当柱，不————！！！”
走廊上，只见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嚎叫着，用尽浑身力气挣扎。她本来就够瘦的了，脸上几乎就是骨头蒙着一层皮，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头发如枯草一般，不知多久没有打理。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被固定在束缚衣里，此时，只不过是刚刚取下了她嘴部的束缚，她便疯狂喊起来，咬断了一个护工的手指。
不只是他两，更多病人都从病房里钻出来看热闹——这种时候，他们的病就像全好了一样。
“救命！救命啊——！！”
她疯狂地甩动脑袋，视线忽然与人堆里的叶观武相触，仿佛凭空生出一股力量，死命喊叫起来，“长子？长子！你是长子吧！跟他们说说，不要让我去当人柱……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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