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沉默不语的表情来看，她知道，这一次，程峰是凶多吉少了。
3
解散会议后，孙洪时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旋转椅后，十指深深插入发丝，眉宇紧绷，面如土色。
“孙教授，不必......太难过。”
一个声音在门边响起，孙洪时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有些安慰：“啊，是肖博啊，最近，辛苦了。”
“应该的。程师兄的消息还是没有吗？”
黑框眼镜男推推鼻子上的镜框，给老师递过去一杯水。
孙洪时落寞地摇摇头，感慨道：“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程峰，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尤其在那种地方很可能早就变成一只怪物了。我不能为了他去牺牲更多的孩子。”
肖博点点头：“心影总有一天会理解的。程师兄是我们学习的模范，好多农场里的研究都是他苦心钻研出来的，当时他也是想尽力把资料带出来才不顾危险折返回去，谁知竟一去不复返......”
“是啊，这件事成了横在我和心影中间的心结。原本那些资料是该我带出来的，程峰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替我去死。”
“不，老师，这话您严重了。那天换做是我，我也会和程哥做出同样的选择。”
孙洪时拍拍肖博的肩膀，眼眶有些红润，“谢谢你们！只可惜啊，程峰在病毒活细胞研究方面的确是个人才！”
“所以，我们那么多年的研究终究是要从头开始吗？”
小伙子看向师傅，他知道师兄在老师心里的重要性。
“不一定，你师母的死，我其实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如果农场不能重启，我也有把握把凶手从H城里给搜出来！”
孙洪时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亮，面部肌肉因为过于激动而微显扭曲，他垂下眼睑看着桌子上通体透明的水杯，言语里尽是悲凉。
“这件事，我还没跟你说过吧？两年前，你师母和我儿子，也就是心影的弟弟，他们的尸体被发现在沿江天桥下，因尸身被过度损毁，皮肤被化学品高度溶解，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他们已经面目全非......”
孙洪时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段完成的话语，胸口下的怒火在剧烈起伏着：
“因为凶手使用的是不知名的混合化学品浸泡过尸身，连骨骼都完全变成了绿色，法医无法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尸变来给出具体的死亡时间，因此错过了抓住凶手的最佳时机。那个杀人犯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力排众议开设那个农场吗？为的就是能做更多的实验，争取到更多的经验，不让你的师母和师弟白死，更不能让那些丧心病狂的凶手一次又一次脱离法律的制裁！你知道我儿子死的时候才多少岁吗？才十二岁！一个孩子啊，怎么能下得了手？”
“师傅，别说了......”
肖博紧紧握住颤巍巍的老师，不忍心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继续回忆起失妻丧子的痛苦。
“那段时间，心影也很痛苦，她二话不说支持我开设农场研究实验，她知道这些研究不止是为了方便警方破案，她其实和我一样，希望通过实验尽快找出凶手，给她妈妈和弟弟报仇。”
“所以，心影也知道农场的存在？”
孙洪时点点头，“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我没办法顾及她的心情，倒是程峰给与了她不少陪伴，所以她对程峰的感情我是一清二楚的。”
“行了，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孩子，我只希望你能继续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完成剩下的实验，现在程峰不在了，老师只有指望你了！”
孙洪时擦擦眼角，拍了拍肖博的肩膀，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如果身边的徒弟是程峰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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