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难兄妹
白阳已经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身体也早就很疲累了，为了能早一点见到娘子，每当他想歇脚的时候，便总想着再走十里，如此几番下来，一天也就歇一两次脚。他这一天的脚程算下来，差不多是平日的两倍。眼下他又走了几十里，本该歇歇了，但看着不远的地方有条河，便打算到了河边再歇息。
快到河边时，却发现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带着两个孙女，着急过河，却因为河水太急，过不去，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看见他走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孩童般的惊喜。白阳打量着三人，老头虽然年纪很大了，却一点都不佝偻，虽然满脸皱纹，没有一点斑点。除了他老式的衣着，白发和皱纹，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和别的老人的共同点。两个小女孩外表看起来倒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聪明漂亮，但她们身上似乎缺少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年纪的孩子身上的天真活泼。
“老人家，您是遇见急事了吧，这么着急过河？没关系，这河水不是特别深，我帮你们！”
“那就太多谢您了！”
于是，白阳便脱下鞋，卷起裤腿，准备背老人家过河，老人家却让他先背他的孙女。当小女孩趴在他背上的时候，他发现这女孩的重量完全没有达她该有的重量，吓了一跳。莫不是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了？但见老头懂得让他先背自己的孙女，应该不是太顽劣的妖魔鬼怪，姑且冒险一试吧。他小心翼翼往河中走去。
他很快将两个女孩背过了河，并没发生什么事情，已经判断他们不会伤害他，但是，还是要了解清楚更为妥当。当他背着老头快走到河中央时，故意脚下一滑，差点倒在水里，把老头吓了一跳，岸上也传来两个孩子的尖叫声。
“不好意思，踩青苔上了。”说着，走到了河水中央，他停了下来，问道，“你们是什么族类呀？”
“你是问我族人吗？没有族人了，就我们三个了？”
“你们不是人类，究竟是什么？你再不好好回答，我还得踩青苔上。”
“恳请你手下留情。我们是一根藤上的三个何首乌。”
“我们本来生活的好好的，突然被三个术士发现，之后他们便一直在追我们，好不容易甩开些距离，遇见这条河，眼看着只能等他们追上来，没想到遇见了恩公您，好在命不该绝呀。我这俩妹妹急得快哭了，扯着我的衣服不住地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见白阳一声不吭将他背上了岸，老头解释说。
“她们是你妹妹？我还以为是您孙女呢？他们为什么会追着你们不放？”
“想必是命有此劫吧。您想必也知道，我们族类本是药类，像我们这样有了岁月积淀的更是有些价值，这本就令人垂涎，况且那三个人，说话咄咄逼人，并非善良之人。”
“我们原本的根基在离这里大约一百里的荒野，那里几百年前是一个人丁兴旺的村落，如今却没有一间房，一个人。当时，村里人靠耕种和打猎维持生计，不算富足。后来，所有的男丁都被抓去当了兵丁，再也没有回来，这里就逐渐衰败下来，后来只剩一瘸腿的老汉。瘸腿老汉一直在我的藤下等他的儿子回来，等了二十多年，也没有等到，最后孤独的死去了。”
“瘸腿老汉在死之前对我说道，他是等不到儿子回来了，但我可以等，所以求我一定要等到他儿子回来。瘸腿老人的儿子最终没能回来。世事变迁，这一片从村庄变成干旱的不毛之地，再到到现在长满草的荒野，过了好多朝好多代。我已经能变成人的模样了。于是我变成人的样子就是瘸腿老汉的样子，两个小姑娘是我同一株同一根上所结的两个妹妹，首冰和首雪，她们刚刚会变人的模样。我们本要等老人的孩子回来，哪怕再等上千年。”
“只是如今，那三个人不许了。那天我领着妹妹在一处垮塌了的房子的残垣边玩耍，本是如此欢乐，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们拖着疲惫的步伐，无奈的眼神又在探寻着什么，他们一步一步向我们靠近。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野鸡咯—咯—的声音，他们都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三人便趁此机会躲了起来。他们来到残垣边，什么都没有发现，连足迹都没有发现。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只能垂头丧气接着赶路。”
“其中一个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便不停地发牢骚。他想到刚刚经过的那破屋周围的草那么浅，还很缺水的样子，而墙头的小椿树上的那笼何首乌腾却长得超乎寻常的茂盛。便问：‘巫甲，你有没有觉没觉得不对劲？’巫甲说：‘我就觉得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你呢？巫丙？’巫丙回答说巫乙的感觉一般都没有错。”
“他们回到残垣边的小椿树旁，巫甲用“湿土拔秧”——这是一般的法术，能将草木像拔湿土中的秧苗一样，连根拔起，厉害之处在于生长在岩缝中的草木也能拔出而根茎丝毫不受损伤——将小椿树和何首乌连根拔起，发现这么粗的何首乌藤居然连一个何首乌都没有，看来他们早就逃跑了，气得他把何首乌藤一摔。本来打算离开时，听到不远处野鸡受惊吓而尖叫和扑腾翅膀的声音，顿时怒从胸中起。”
“只等巫甲拔我们的藤的时候，我们才放弃这片安生立命的土地。我们从地底下逃跑，跑得非常快。我们遇到石体时，钻不动，冲出地面，才把野鸡惊吓得飞了起来。等他们向野鸡起飞的地方望过来，远远的就望见我们三人正慌忙的逃跑。他们追到我们钻出土的地方，肯定见到了我们留下的碗大的三个土洞。当我们再跑出去很远时，回头看他们气得跺脚，胡乱在那里乱窜，很快他们还是追了上来。”
“这一路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抓住了，每次逃脱都是死里逃生。”
白阳这时才仔细打量了兄妹们一番，虽然在逃亡，他们都充满了恐惧，然而难得的是他们都没有把埋怨写在脸上。
“我家卧龙村旁边有个卧龙谷，那里有很多生灵，相安无事，而且卧龙谷的蛟龙会守护那里的安宁，可以做你们暂时的落脚之地。”
“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倒是个好去处。”
“当然，不然，你看我见到你们的神情，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是不是？”
“只可惜，我们没这样好命啊！”河对岸，巫氏兄弟已经追了上来，兄妹三人拔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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