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云台天顶，穿过绿叶繁茂的林荫大道，到了山脚。
呼呼呼……
哗哗哗……
晚风拂过树林，声密却不聒噪，使人心境平和。
就在这时，微不可闻的金铁摩擦声飘入耳中，又隐没了在树叶的‘沙沙’声中。
齐南警觉地转身，面向身后，打量四周。
只见前方树荫汇成的绿色浪潮中，一点寒芒骤现，金铁摩擦声逐渐清晰，低鸣转为锐鸣。
齐南这才发现那点寒芒乃是高速旋转的暗器，自林荫大道半空飞来，将沿途的落叶削成细丝，速度却没有停滞分毫。
齐南刚向侧面迈出一步，却意外地发现那枚暗器偏移了原先的轨迹。
那绝非寻常暗器的直来直去，只怕是那种能如臂指挥的攻击方式，若是仓惶躲避，只怕会被敌人得逞。
电光火石的思考间隙，齐南抚过储物袋，三指成扣固定棱剑，拧腰转背右臂抡了个半圆，倾尽全力反手掷出。
两道寒芒即将碰撞之际，其中之一轨迹忽然下沉，准备避开对方。
先前躲避时那枚暗器的反应，便让齐南隐隐有这样的猜测，现在一瞧果然如此，心中已有应对之法。
手捏《拈花》法诀，意识牵连棱剑，使其飞行轨迹改变。
锵——
两道寒芒相撞，半空中绽开一朵绚烂火花。
齐南本以为危机已解除，却没料到那枚几乎快坠地的暗器再度飘起，高速旋转，不知从何得到了动力，再度向他飞来，连带那枚坠地的棱剑也漂浮旋转，紧随而来。
对方能控制我的棱剑？
那枚暗器与棱剑忽左忽右，完全不按直线飞行，封死了齐南所有的闪避空间，朝脖颈胸口掠去。
在几近切开肌肤时，两枚暗器同时悬停，停止旋转，然后逆向旋转，倒飞而回。
林荫道上，一名女冠剑修御剑停落，风姿出尘如谪仙，两枚暗器如倦鸟归巢般飞回她的袖中。
“师叔，许久不见。”
“嗯，看来我授予你的剑式还没落下，这次考校结果我还算满意，临危不乱应对有方。”
自打在云台天顶上击败瞿经赋之后，哪有时间练习《拈花》，整日都在为任务奔波。
不过，幸好师叔没发现……刚才的表现全凭百余次轮回磨砺出的精神力支撑，熟练度还尚且不达标。
“这棱剑我就没收了。”牧娘冷不丁的一句话，把齐南吓得心头一凉。
“啊？师叔，这……”
哎……我这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无用剑典》这一式《拈花》表面看起来是暗器手法，实际上御剑法门，修习精进对日后剑修一途大有助益，若你能迈入筑基，便能领先其他人一筹。”
听到这，齐南才明白牧娘的用心良苦，心底对自己耍小聪明的行径有些不耻，暗自决定将《拈花》好好研习一番。
看来又得上宝内峰打搅一下了，那上面可都是入了品阶的宝地，能提高修炼速度，还能加深功法领悟。
“是！师叔，这些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接着。”
齐南欠身行礼，刚挺直腰杆，便见一道黑影自牧娘手中飞来，仓促间，急忙合起双掌，勉强接下。
只见那黑影是一柄长约一尺，通体漆黑如墨的短剑，藏于鞘中的剑身锋芒不显，与漆黑的剑脊融为一体。
“这短剑上记载有《无用剑典》二式《落羽》，似乎属于黄阶上品，使用方法与上次一样，好好修习，下次我会抽空考校《落羽》的修行进度。”
“是！师叔。”
齐南喜上眉梢，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本以为这位师叔看破了他的小伎俩，一生气要把自己所教的《拈花》收回。
寻常功法只有招式齐全才能被纳入品阶，可这位悟性卓绝的师叔所创功法《无用剑典》，单拎出一式都能排上品阶，而且修习门槛低，实用性破格般的存在。
见到面前这位中意的剑道传承人洋溢于表的笑容，牧娘只觉浑身一轻，以庸才之资在剑道一途砥砺前行，力挫群雄的向道之心，在此刻放缓了些许，得以喘息片刻。
她慢慢阖上双眼，尘世喧嚣隔绝在外。
神识收回，作薄纱披在己身，万籁皆寂。
一片落叶静默无声，飘落至牧娘肩头，由上至下被一分为二，悄然无声。
紧接着，她缓缓睁眼，眼中有光，无声剑意，荡涤四方。
齐南只觉一道微风拂过面颊，只见眼前的落叶被一分为二，环顾四周，所有落叶几乎已无完形，在同一时刻被一分为二。
牧娘缓缓起身，拿起平放在身前的剑，向齐南走来。
“齐师侄，多亏了你，我才能再悟得一式，这一式就以师侄你的单名命名为南斗好了。”
嗯……怎么感觉就算在这里栓条狗，估计和我的作用差不了太多，是我想多了吗？
“不敢当，不敢当，师叔言重了。”
“只能认为此剑式与你有缘了，不过这式剑招颇为玄奥，对你而言难度过高，不妨先着眼《无用剑典》前几式吧，待时机成熟再交予你手，以免坏了你的道心。”
齐南亲眼所在方才剑招的威力，说不眼馋，那一定实在恰柠檬，可这位剑色双绝的师叔是他剑道一途的领路人，一言一行自然是有根有据，好高骛远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听从师叔的安排。”
“好，这段时日就不要四处走动了，既然修为桎梏暂时无法破除，不如将心思放在剑道一途，以它山之石攻玉未尝不可。”
牧娘说罢，思虑了一会，眺望东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近些年元鼎宗蠢蠢欲动，在紫极宗地界上徘徊，倘若宗门间爆发冲突，就得填上宗门弟子的性命，在这种处境下，实力才是保全自身的根本。”
虽说在之前的轮回中死在她手中不下五十次，但那并非无缘无故，而是两者站在了对立面，现在与这位师叔身处同一立场，还是能感受到她对于后辈的关怀。
不知不觉间，齐南心底对于牧娘的恐惧减少了一些。
“是，师叔。”
牧娘俏脸上冷艳的线条柔和了些许，伸手轻抚齐南的脑袋，话语也不似往日那般冷硬。
“以后师叔就叫你小齐吧，近些日子我便要离开宗门，好好保重。”
齐南站在原地目送牧娘御剑离去，摸了摸自个头顶，轻柔抚摸的触感仍未远离。
什么意思？以后只能做师叔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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