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5
林真的眼睛里涌上一层雾气。
其实明明没那么容易哭的，Omega敏感的天性在应激期的深夜还是让他不由自主想要流眼泪。想起四年前，刚刚分化成Omega，多难堪的一段时间。
余醒当然记得。
余醒记得那个标记，记得像梦一样纯洁甜蜜明媚的橙花和香柠檬。
但也记得那时候面前这个Omega一脸暴躁冷漠地说“滚”、“恶心死了”、“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四年前。
余醒在城市赛一支没名气的队伍里打比赛，用的ID是“Star”。
AD队友是个Beta，ID是“Zhen”。AD队友长得漂亮，但人很别扭，老是挑衅他。余醒偶尔烦了，把人堵在茶水间里，冷着脸问“是不是有病，天天找麻烦”。
后来这个Beta突然分化成了Omega，太晚分化，身体承受不了信息素的冲刷昏迷休克了。检查发现余醒跟他的契合度非常高，医生建议余醒给他一个临时标记，来帮助缓解他的信息素紊乱。
虽然很烦他，但看在是队友份上，余醒还是帮忙了。
谁知道醒来之后他就特别生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烦。一个奇葩同事，你好心帮他他还天天跑到你面前挑衅你骂你。
余醒烦不死他，又被他说“恶心死了赶紧滚谁让你标记我的啊”，于是在打完城市赛晋级赛之后就离队了。
过段时间被EXG坑到了队伍里，开始打LPL。
没想到过了一年，AD队友也升到了LPL，更漂亮了，脾气也更坏了，经常公开地阴阳怪气自己。余醒大多数时候懒得计较，还觉得逗他挺好玩的，但也不是没底线。
余醒脾气也上来了，脸一沉，冷淡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林真声音哽了下，胡乱说：“我就是生气。你趁早去其他队伍，别在WM打中单，我怕你被我气死，打到一半又跑了。”
余醒忽然单手按在他头顶旁边的墙壁，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又让我滚？”
“快滚啊。怎么不滚。”林真挣扎起来，两只手一起去掰余醒的手臂。
这时候林真忽然意识到，Alpha和Omega之间的体力和体型差距，他两只手都掰不开Alpha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反而被他空闲的一只手就控制住了两条手臂，动都动不了。林真愤愤扭头，忽然张嘴一口咬在了余醒的虎口上，龇牙狠狠地瞪着他。
被咬出血了，余醒眉毛都没皱一下，冷冷问：“你是狗吗，只知道咬人？”他仍然没放松对林真的束缚，反剪他双手于身后，林真挣扎得更剧烈了。
忽然电梯门开了。
门口等待的人目瞪口呆，后退了一大步，没敢上电梯。
林真心里知道挣扎也没用，仰着脖子努力让自己不要没出息地掉眼泪，倔强地说：“我就是这样。我也改不了。”
“什么也不说就生气，我凭什么要哄着你？”余醒放松了钳制，但仍然单手紧紧攥着他的两个手腕。顿了顿，他问，“长着嘴不会说话吗？不会解释吗？只会生闷气吗？”
电梯下到了一楼。
林真趁着余醒拉他出去的时候用力挣脱了束缚，飞快往外跑。
但他刚从应激状态缓过来，体力本来就不强。只跑到大厅门口，余醒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他，粗暴地把大衣外套罩在他头顶裹成一团，语气很差：“外面那么多人，又应激了怎么办？”
林真声音捂在外套里，双手并用扒拉，哭腔十分明显：“关你什么事啊。我死了也不关你事，你是我的谁啊。”
“……”说话太刺耳了，这个Omega为什么总是这么嘴硬。
余醒突然撤了钳制，冷漠道：“那行。那我不管你了。”
他头也不回地大步下了大厅的阶梯。
林真从外套中挣出来，朦胧之间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他张了张嘴，想叫住人，又没办法开口，自暴自弃地拢着外套在原地蹲下了。忽然开始掉眼泪，明明不想哭的，可是控制不住，他胡乱地用余醒的衣袖擦着眼泪，难受得要命。
赶紧滚吧，滚得远远的最好。他埋着头缩成一团，心里狠狠地骂余醒，忽然一道脚步声走近。
他仰脸望去，余醒拎着袋东西去而复返了。余醒没好气地伸手把袋子递到面前，冷着脸说：“还不起来，蹲在医院门口乞讨？”
袋子里装了一盒刚买的热粥。今天晚饭是全明星结束之后的酒会，林真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折腾了半个晚上有点饿了。
他吸了下鼻子，别过脸。
“起不起来，要我抱你回去？”
林真跳起来，后退两步，昂着头问：“不是滚了吗？要你管啊。”
余醒没说话，冷冷看着他，半晌忽然道：“长着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只会惹我烦。”他把粥丢到林真怀里，不耐烦说，“过来。”
林真下意识朝他走了两步。牙关紧咬着，朝他望了一眼，揽紧怀里的热粥。隔着盒子和袋子，粥仍然是滚烫的，烫到他心里。
他抹了把脸，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林真撇着头一直望着窗外，冷冰冰的样子。余醒懒得理他，自己低头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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