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自清听了你来我往的几句对话，不由得撇了撇嘴，但也没说什么，坐在床边把手伸过去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小脸蛋，“晨儿，我是爹爹……”
“嗤……”大娘子翻了个白眼，装样子的走到床前伸头瞧了瞧柳静晨，“小丫头，有什么了……”
“哎，李嬷嬷，你打我做甚？”大娘子不解的看着身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讪讪一笑，“大娘子，你衣服后面有些脏，我给你拍打一下。”一边说着一边还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
大娘子恍然大悟，假笑一声，“那什么，老爷添长女了，待孩子洗三时，叫上叔叔一家来热闹热闹。老爷，钱姨娘刚生完孩子，身体乏得很，不宜多说话，且这屋里血腥味太重，待我派人来清扫一下老爷再来瞧也不迟，再说也到了早膳时间，你也该用饭了不是？咱们去前院吧。”
“嗯嗯嗯，是得派人来照顾一下钱姨娘跟孩子，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这样吧，让小娟过来，我看她跟钱姨娘还挺投缘，你找个人牙子再买个丫头，放在你身边，一边让李嬷嬷调教着，一边学着伺候你吧。”
“小娟她……”大娘子一听要把小娟拨给钱姨娘，那她哪里愿意，梗着个脖子就要嚷嚷，却又被李嬷嬷拽了一下，“老爷说的是，小娟到底是在柳家伺候了几年，一应规矩都懂，要比新买了的丫头强多了，钱姨娘这会子正需要这么个妥帖的丫头伺候，我虽然老了，但调教个丫头还是行的，老爷放心，一会我就去找人牙子来，寻摸个机灵懂事的丫头调教几日保管爸大娘子伺候的周周到到。”
“嗯嗯，李嬷嬷是家里的老人了，你办事老爷我放心，就这么着吧，大娘子，一起用饭去吧。”说完抬腿便往屋外走去。
柳自清走了一段路后大娘子主仆二人才慢腾腾的走了出来，一出门赵大娘子便问上了，“李嬷嬷，你咋又不让我说话，小娟可是我用惯了的丫头，岂能便宜了钱姨娘？再说你年纪也大了，调教丫头多耗时耗力的，再把你累出个好歹来……”
“大娘子，我受些累不当什么，最主要的是要给你调教出一个忠心不二的丫头来。”
“此话怎讲？”
“你没瞧出小娟她跟钱姨娘投缘吗？有事没事的就往这院跑，教训了多少回了就是不改，她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怎么能伺候好你。还不如卖给老爷一个好，遂了他的愿，把小娟给了钱姨娘，也省她在跟前气你不是？”
李嬷嬷这么一说，大娘子也咂摸出味来了，“理是这么个理，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的丫头要给她一个小妾？小娟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怎么把她买进家，调教了半天原是给别人调教的。”
“好了好了，给就给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这就给你挑个好的回来伺候你，顺顺气，带气吃饭可不好……”
主仆俩边走边低声细语的说话，柳自清却早就到了前院主屋，小娟已经把早膳摆在了桌子上，就等着老爷主母了。
柳自清接过小娟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张了张嘴欲待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眼睛转向门口，巴巴的等着他的大娘子过来宣布刚刚定下的事。
“爹爹，娘……”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妇人喊道：“程哥儿，慢点跑，慢点跑，仔细别摔着。”
听着喊声，柳自清的心都酥了，一个箭步掀开竹帘将刚跑上台阶的儿子抱在怀里，“程儿，爹爹抱，程儿睡的好吗？可是饿了？”
“回爹爹的话，程儿睡的好，娘呢？”说着，两只眼睛开始往屋里张望，“娘不在吗？往日娘一听见我喊就会跑出来抱我的。”
“你娘去钱姨娘那里了，程儿，你现在当哥哥了，因为你有了个小妹妹，等吃过饭爹带你去看看小妹妹可好？”
“我有妹妹了？在哪？我现在就要看，我要看妹妹，看妹妹……”
柳启程正闹着呢，赵大娘子跟李嬷嬷已经来到前院，因为要把小娟拨给钱姨娘的事正生闷气呢，听见儿子哭闹，一股子邪火便喷发出来，“看什么看，什么妹妹，你嫡亲的妹妹还没生出来呢！一个庶女也配做你妹妹……”
“住口！”柳自清一声断喝后将怀中的儿子交给了身旁的乳母宋嬷嬷，几步走下台阶指着大娘子的鼻子就骂上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庶女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就不是程哥儿的妹子了？爹娘恩爱一辈子，只有我与弟弟还有小妹三个孩子，未曾有庶弟庶妹，我也打算效仿父亲，一辈子只一妻便好，自打你入门，且不说你脾气好坏，我都对你礼敬有加，生怕惹你不快。你生了程哥儿后身体一直不好，我想就一个孩子也好，可随后爹娘相继去世，爹爹临终前再三跟我说，咱家人丁单薄，要广续香火，想起爹爹那期盼的眼神我心里就痛……”
啪啪两滴泪真的流了下来，柳自清想起爹娘在世时，赵氏金娥碍于公婆在前，不敢太过嚣张，谁承想爹娘一过世，她自小养成的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显现出来，而自己呢，三年一次的秋闱哪一次都没落下，到现在举人的边都没摸到，如今是文不行武不行，除了读书以外更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不是有些祖产跟土地出息怕是都要喝西北风了，偏偏赵氏金花陪嫁颇丰更兼持家有道，这个小家的日子才过的颇为滋润，于是她便更加的得意了。也是柳自清懒得跟她计较，平时就多有避让，以至于让她更加的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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