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的。”这几个字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敲打路惊雀的脑袋，路惊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尹炽神色不动地垂眸看着她，他桃花眼微挑，扬起唇，仿佛是在挑衅。
路惊雀实在无法理解面前这个“社会哥”的脑回路，先是不明不白地收了她顾客的作业，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在作业上写自己的名字交了上去，现在又不知所以地毁了自己的开学分班考。
“为什么。”路惊雀瞪着尹炽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路惊雀提高了音量，声音却在颤抖。
尹炽舔了舔唇，随性地抛出一句：“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路惊雀觉得尹炽是不想说原因了。
但实际上，这原因当时确实就和尹炽自己说的一样。
没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你个混蛋。”
路惊雀丢下这句话，伴着考试结束的铃声。
她也不管尹炽到底听清楚了没有，狠狠地瞥了他一眼，走回教室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这天晚上，路惊雀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她面前放着工整的格子纸。
路惊雀右手拿着签字笔，却迟迟没有下笔。
她满脑子都是当时尹炽气人的模样。
昨晚的梦也许就是预言吧，不然自己怎么会在这写检讨呢？
只是还好，不需要上台朗读，不然路惊雀真的要社死了。
路惊雀第一次写这种检讨，一下子就被要求写2000字，这着实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好不容易构思好一点，准备下笔。
放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响了一声提示音，路惊雀听声音辨别出那是来自阿里旺旺的。
有些东西不想面对，但是不得不面对。
路惊雀打开阿里旺旺，对话框。
果然是沈泛淼找她。
sfm_0917：我的作业是怎么弄丢的？
路惊雀心说，这可千万不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作业已经入了虎口性命不保。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
笼鸟作业：我有次把作业带到朋友家写，不小心弄混了，后来找不着了。
路惊雀看着惨不忍睹漏洞百出的理由，按下回车键，发了出去。
接下来，沈泛淼的回复，却是让路惊雀万万没想到的。
sfm_0917：我今天好像看到我的作业了。
路惊雀瞳孔极具放大，反复阅读沈泛淼这句话，一时懵了。
sfm_0917：今天我收作业的时候，看见转校生交了作业，出于好奇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字迹和我的很像。
路惊雀可能不知道沈泛淼不仅是风纪委员还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
笼鸟作业：亲，您一定是看错了！
sfm_0917：不，我没有看错。最关键的是，转校生在封面上写名字的字迹和里面内容的字一点也不像。
笼鸟作业：……
路惊雀汗不敢出，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只会发点点点。
sfm_0917：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笼鸟作业：……
sfm_0917：你不告诉我是对的，但是我基本找到目标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吧，现在学校正在抓校内的代写，如果你是南秀市a大附中的学生，请你好自为之。
沈泛淼的话让路惊雀的大脑一下子宕机了，她现在连点点点都打不出来。
原来学校早就开始调查她了？
笼鸟作业：所以你是带着目的把作业交给我写的？
sfm_0917：正是如此，因为我被委托调查此事。
路惊雀现在很想狗带，沈泛淼可是风纪委员，被委托办这件事不奇怪，她在知道沈泛淼这个身份的时候就应该对他敬而远之。
笼鸟作业：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sfm_0917：据我分析，第一，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再者，我不介意我在明处你在暗处。
笼鸟作业：……
沈泛淼人没有站在路惊雀面前，气势却已经压了下来。
sfm_0917：我有信心找出你是谁。
路惊雀没有再回他，光速关闭了阿里旺旺，只感觉自己慌得喘不过气。
路惊雀还没缓过来，右手边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她颤抖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爸爸。
路惊雀接起电话，声音听起来有点苍白无力还带着颤抖：“喂，爸爸。”
“啾啾（路惊雀小名），妈妈这个月给你打钱了吗？”
“还…”路惊雀思考了一下之后改口，“打了。”
“真的打了？”
“真的。”
“那爸爸这个月就不给你转账了。”
“嗯。”
说完，路正言挂了电话。
这个月的生活费打了吗？实际上是没有的。
路惊雀看了看自己的支付宝账户里面是她辛苦一个暑假攒下的1000块积蓄，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路正言和施若雪关系其实挺好的，相处很融洽，但是唯独对女儿不是很上心。久而久之养成了路惊雀孤僻倔强甚至有些毒舌的性格。
从路惊雀进入叛逆期开始，她就想着自己不应该心安理得地花着父母的钱。
她要早日独立，早日离开父母。
尽管路惊雀为了不引人瞩目一直隐藏自己的学习能力，但是也无法改变她确实是个学霸的事实。
于是，她年满16岁拿到自己的身份证后，开了这家名为“笼鸟作业”的作业代写淘宝店铺，开始做灰色地带兼职。
现在两座大山压在路惊雀的肩膀上，一边是怎么将2000字检讨写完，一边是该不该关闭“笼鸟作业”跑路。
毁尸灭迹是需要的，但是还是会有点舍不得吧，毕竟是自己经营了两年的店铺。
路惊雀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发了会儿呆，然后她叹了口气，表情木然地开始下架店铺里唯一的“作业代写”这件商品。
在她就要按下那个“确认”键的时候，已经清零的“待发货”，突然变成了“1”，同时阿里旺旺也响起了提示音。
这仿佛是一声来自路惊雀内心的呐喊，那个声音呐喊着问她，遗憾吗。
路惊雀慌了神，过了好几秒，才点开阿里旺旺。
tb7731548：帮我写个检讨。
不是疑问句，是祈使句。
路惊雀还以为会是什么人来成为她灰色地带兼职的最后一位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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