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夜晚，灯火通明，霓虹闪烁。
此刻不算太晚。
周围车辆还很多。
城市还带着喧嚣。
那一刻。
殷彬却觉得整座城市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他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看到不外界任何东西。
他脑袋像突然炸锅了一般。
砰的一声。
一片空白。
他在想，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儿子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再有个孩子。
想都没有想过。
“嘿，殷老头，你在听电话吗？”那边传来殷勤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估摸着说了好一些话结果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有好些不爽。
殷彬喉咙微动。
这一刻似乎才稍微有点回神过来。
他让自己在平复。
鬼知道他刚刚那一秒，在听到他儿子说覃可芹怀孕了那么一秒，都经历了怎么一个珠穆朗玛峰。
他说，“在听。”
口吻，变得很淡定。
完全听不出来他内心隐藏的情绪。
殷勤似乎有些不悦，“你就这样？”
“否则呢？”
“你都不问问我妈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殷勤扬眉。
“是我的。”
“老头子很自信嘛。”殷勤笑。
殷彬不想搭理他儿子。
这些年虽然和覃可芹关系不好，但覃可芹绝对不会做婚内出轨这件事情，他还是清楚得很。
想想自己曾经犯过错，想想当年覃可芹挺着个大肚子看着他和林夕梦一起从酒店出来的画面……
他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当年只是悔婚自己从小到大的教育接受不了自己居然做了这种婚内出轨的事情，现在却是赤果果的，满身心的对覃可芹的愧疚。
可惜。
这个女人已经不会接受他的道歉了。
他情绪有些波动。
不知道此刻为什么又会想到曾经的事情。
大抵是，年龄越大，就会对年轻时候那些过错，越是耿耿于怀。
“爸。你觉得妈会生下来吗？”殷勤突然又开口。
殷彬拿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
“以我妈和你现在的关系，以我妈现在的年龄，你说她会不会生下来？”殷勤故意问他。
殷彬沉默。
孩子他可以肯定是自己的，但覃可芹会不会再帮他生孩子，他没有那个自信。
殷勤没有听到他爸的回答，又说道，“反正我妈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她。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耽搁你和你的林夕梦双宿双飞了。”
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殷彬也默默的把手机放下了。
他此刻脸色没什么变化，这么多年在商场上，早就练就了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处事不惊的态度，但仔细就会发现，他手在颤抖。
手在微微的颤抖。
殷勤给他带来的这个消息，让他真的一秒钟都没办法淡定。
怎么还能有当老爸的机会？在他已经当爷爷的年龄！
这是不是上天在给他机会，弥补曾经的遗憾。
他喉咙波动，一直压抑的情绪，一直在翻腾。
他对着司机说道，“回别墅。”
“是。”司机恭敬无比。
轿车掉头，往另外一条街道驶去。
越是临近，越是让他莫名紧张，他觉得自己心跳都要跳出心口了一般！
所以到达别墅大门口的时候，他纹丝不动的坐在车上。
司机也不敢催，也不敢说话，就觉得今天殷先生的情绪和平时不一样，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而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车内很安静。
司机大气都不敢出的一直坐在驾驶室一动不动。
殷彬也坐在后座，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么僵持着。
夜幕降临。
夜色很晚了。
殷彬终于打开了车门。
司机暗自松了一口大气。
他以为今晚上要和殷先生在车上僵持一宿了。
“你不用等我了。”殷彬丢下一句话，离开。
司机看着殷彬走进别墅。
其实殷先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会在覃小姐一个女人的住所过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情始终不好。
司机开车离开。
上流社会的事情那么复杂，他一个司机也想不明白。
殷彬走进别墅。
大厅中很安静了，厅内只有一盏很微弱的灯光照耀着。
殷彬很小心的上楼，就怕吵醒了谁。
他走在2楼房间的走廊上，脚步就停在了覃可芹的房门口。
他想敲门。
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如此重复了两三次，他咬牙，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覃可芹确实没有锁门。
殷彬反正也不在，这段时间也习惯了经常半夜起来去看看小老虎，索性也就没有锁门了。
这段时间其实身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分明比平时更嗜睡，睡眠也比平时更好，小老虎刚从医院回来那几天她一个晚上还能起来三四次，现在一个晚上起来一次都难，基本上一觉可以睡到大天亮，而她之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原来是怀孕了。
女人不管任何年龄，怀孕了还是会有变化的。
所以一向惊醒的她，在此刻根本就不知道殷彬出现在了她的房间，坐在了她的床沿上，就拖过窗户外面的夜色，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
这辈子，能够这么看着她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
殷彬总觉得自己在忙碌，一直在忙碌。
仔细一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就好像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就好像在用工作逃避什么。
是在逃避自己对覃可芹越来越有的感情？
是在逃避自己曾经犯过的过错后悔到要死却拉不下来面子来承认？
他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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