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已经要迈出殿门。
堂溪燿再也难以按耐住心中所想，他低声喊了声：“瑟瑟。”
宴瑟动作一顿，他刚才说了什么？
明明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又何苦挑破！
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逃避，她转过身子：“尊主认错人了。”
堂溪燿愣了愣：“为何不承认？我答应你，我会将人复活，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他终于问出了心中那句，他的嗓子生涩，脑中已经乱了，唯一的所想就是求她留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宴瑟也不知到底该如何选择，她很乱，她想去相信他，但事实摆在面前，绝无可能。
三师兄是死在他手里，怎么可能复活的了。
“你可以相信我。”堂溪燿的目光热切，他早已过了那等轻易许诺的年纪，但此时无论如何他都要说。
她问：“你让我见见我三师兄在何处？”
她没有去回答，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她应该是恨他的，恨他随意杀人，但她却又留恋曾经的那份情意。
没救了，她没救了。
“我这就带你去。”堂溪燿眉头拧了拧，随即展开，他知道她的意思，但不可避免的，他还想求得她的原谅。
这一点，似乎与堂溪风姶不同。
果然，三师兄的冰棺并不在其他地方，就放在这寝殿里。
没有人能随意进来，这里也成了最好的藏棺地点。
堂溪燿不嫌瘆得慌吗！况且人还是他杀的，他就一点惧意都无吗！
宴瑟隐约觉得有些可怖，她觉得自己不了解堂溪燿，他真的对死亡毫无忌讳。
“你去看看罢。”堂溪燿沉默了阵，出声，他看到了她异样的眼色，心里微微有了点难受劲，但又因她的出现而消失了。
“好。”她慢慢上前，靠在冰棺上。
有那么一瞬，宴瑟几乎要将这冰棺破开，带成铭密出来。
“尸身存放在里面，永久都不会腐烂，你可以安心。”他怕她误会，出声解释道。
宴瑟点了点头，她垂下眼眸，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步？
是她在背后推着，将事态一步步推到今日。
“可以……让我看看你吗？”他沉吟良久，才说了这句，随即又添了句；“若你不愿，那便……”
她出了声：“不愿。”
随后，她又问：“你的记忆还未恢复吗？”
两个人的谈话，像极多年未见的老友，平淡的如白开水。
堂溪燿对这些向来不在意，“没有。”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仔细想想，会不会我师兄……”不是被你杀的！
她被自己这个猜测震惊了，明明是他亲口承认，她还希望有隐情。
堂溪燿也有些犹豫起来：“他颅中魔气确属于我，但我觉得没人可以近我的身，拿走我的东西。”
他向来傲气，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
但宴瑟知道，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里，有一段是个废柴，一百日，他都在地牢里。
说起来，那时有别人可以进入，但谁会如此无聊，还不去告发。
一旦发现魔族人，很少有弟子会瞒而不报，她是其一。
宴瑟始终未怀疑到桑桑身上，在她眼里，那个只有满脑食物的小姑娘，做不出来这种事。
那会是谁呢！
她绞尽脑汁，也不知何人能进得了地牢。
但这只是猜测，堂溪燿还是很……可能是那个人。
宴瑟很想相信他，但他自己承认，让她再找不出为他辩驳的借口。
她越看三师兄的棺椁，越觉得亏欠，她这是在想什么！
“那你，可要信我？”他心里多了层惴惴不安，手足无措，他越来越不像他。
“你姑且试试罢。”她也谈不上信与不信，但她看到他的确是认真在做这些，她心中竟有一丝期盼，期盼他可以做到。
堂溪燿又说：“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将他制成偶，只需一缕灵魄即可。”
宴瑟忙摇了摇头。
成铭密一直有个剑仙的梦，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飞升，行侠仗义，为天下人谋福祉。
若他成了偶人，会比死亡还要绝望。
“我希望他能做正常人。”
一个不受世俗歧视，旁人对他毫无偏见的正常人。
而不是……
她不想主动去戳堂溪燿的痛处。
“我知道了。”堂溪燿眼中浮过几抹异样，很快地浮过。
“还有一事，我不知你是否知道？”
她打算回一趟碧落仙府，去查一下此事，她知道的太过片面，以至于判断难免有失偏颇。
她要亲眼去看看证据。
“什么事？”
俩人没有剑拔弩张，有种莫名的微妙气氛。
“你的属下，皆有反叛之心，不整治吗？”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话，这是在……关心他吗！
宴瑟见对方沉默，又说：“魔界乱了，整个六界都会跟着陷入混乱，我希望你可以守好魔界。”
“你……”
“不要掺和修仙界的事。”她语气重了点，随即又说：“我知仙魔两界水火不容，这么说是自私了些，但你也知我的身份，这些话是我的立场。”
很久的一段时间，又是一阵沉默。
“我会离开三日，这段时间还请你照顾好我师兄。”她顿了顿，算是委婉的请求。
堂溪燿一怔，这是在跟他商量吗？就是说她还会回来，这一切就好像又给他造了个梦。
“好，若你不说，我也会做好。还有底下的人，我会处置。”
他之前不管顾是因没必要，如今有这个必要和原因了。
堂溪燿眼中忽又燃起几点光彩，他会等她回来。
“可以给我一物吗？我想自己拿着应该会有用处。”她怀着一丝侥幸：“若不是你，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公道？
堂溪燿晃了晃神，这个东西从没人给过他。
“你为何会……这样说？”
他已经不自信了，被这些事所困扰着。
“因为……我之前就认识你，当时的你不说是个好人，但帮过我。”还有因为上次错怪他的愧疚心在作祟。
但事情真没如此简单，她又该怎么办，如真是如此，那人已在背后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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