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翌日练功，渊玄一整天都没出现。
叶平川和方兰舟以为他又要挨责罚，没想到凌胥竟然不过问，只在方兰舟结束课业回去的时候，打开自己珍藏已久的小篮子，里边装满他囤了许久的干蘑菇。
方兰舟心生讶异：“师尊？”
凌胥把篮子整个儿塞给他：“交予你师弟。”
这可是凌胥最宝贝的东西，叶平川下巴差点掉地上，目瞪口呆：“这么多蘑菇……”
凌胥盯着那一篮子蘑菇，狠下心转身，摆摆手，回了屋里。
方兰舟和叶平川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叶平川砸吧嘴：“做小鸡炖蘑菇？”
尚未走远的凌胥停住步伐。
方兰舟点头：“行，师弟好像受伤了，咱俩去看看他。”
叶平川嗤鼻：“他皮糙肉厚耐操着呢，能有什么事。”嘴上嫌弃，倒也没说不去。
两人聊着，走远了。
凌胥垂眸，夕阳斜斜地照进来，他双手拢袖，孤影被拉长，就这样，站了很久。
渊玄怄了一天气，火还没消，越想越不甘心，恨不得冲上瑶台指着凤凰鼻子叫嚣，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美人，我碰你？碰你个鬼！师兄比你香多了哼！
抱枕打滚，琢磨半天，脑海里却始终掠不过那刺眼的白。
其实不明显，但就是…凤凰也才二十二。渊玄一跟头翻坐起身，蓦然想到，贺思年这样的半妖进昆仑，护山阵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说明大阵威力减弱，是凌胥自己不对劲——
白发，天人五衰相之始。
“……”渊玄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凌胥是神族，二十二，年富力强的时候，怎可能露出天人五衰相？！
长了根白头发而已，他这么紧张作甚，关他毛线事！
渊玄躺回床里，拿枕头蒙住脸。
方兰舟来了，左手药草右手食盒，渊玄听见叶平川满是嫌弃地说：“狗窝。”
渊玄抄起枕头，看也没看，精准无比地砸向他：“你才是狗。”
叶平川一把接住枕头，扔了回去，抱臂斜倚门框，抖着腿笑：“狗崽子不去练功，胆儿挺肥啊。”
渊玄懒得和他拌嘴：“幼稚。”转而望向方兰舟，眼巴巴地瞅他，使劲摇晃尾巴：“师兄，怎么又送吃的过来？”
“师尊说你被他错伤，遣我送药给你，还有这个。”方兰舟笑道，拎起食盒放上矮几，食盒第一层，小鸡炖蘑菇，食盒第二层，三副碗筷，食盒第三层……
“哪里来这么多干蘑菇？！”渊玄瞠目结舌。
“师尊送你的。”方兰舟把蘑菇盒塞他怀里，干干的透着咸香，浸一阵若有似无的蜡梅香气。
叶平川不客气大笑：“师尊囤了一年多，全给你了，好生珍惜。”
“……”渊玄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凌胥脑回路太诡异，他理解不了，前世如此，重生后依旧如此。
三人围坐在矮几前，鸡仔肉嫩，蘑菇爽滑，汤炖得最好，用高汤来炖，鲜咸可口，八角香叶添枸杞大葱，交织作舌尖美味。
渊玄砸吧嘴，抱着碗和叶平川抢食。
方兰舟冷不丁冒了句：“要不，给师尊剩一些送过去，毕竟是他的蘑菇。”
正在用筷子打架的渊玄和叶平川齐刷刷望向他，渊玄嘴里的鸡腿掉进碗里，叶平川咽下一口未嚼碎的饭菜，难以置信：“咱们吃剩下的，你确定？况且师尊的餐食，历来由含元君亲自送去……”
“对啊，”渊玄附和，“凤凰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高贵着呢，能看上咱们吃的家常饭菜？”
“那师尊平时吃什么？”方兰舟好奇。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摇头。
前世，前世被渊玄囚禁后，凌胥吃用都很少，大部分时间在沉睡，偶尔醒来，渊玄不让他吃东西，凌胥就不吃，坐在院子里，披着薄毯打盹。
渊玄刻意欺侮他，遣人送来清炒妖怪肝，那东西味儿腥，凌胥吃完了，吐了三分之二。
不过凌胥从不在吃食上计较，渊玄送什么他吃什么。
所以渊玄也不清楚，凌胥究竟喜欢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的当口，含元君萧兆元拎食盒上瑶台。
凌胥点了一盏烛灯，敛眸静坐，他在冥思。
萧兆元并不打扰，安静无息地进来，就在凌胥对面盘腿坐下，打开食盒，小鸡炖蘑菇，青菜豆腐，两碟花生米。
凌胥循着食物香气，缓缓掀开眼帘，望向萧兆元，声音寡淡：“师兄。”
萧兆元知他性子情冷，也不介意他疏离语气，将餐食一一摆上桌，冷不防扫到凌胥藏了一本饮食录，顿时拧紧眉头，严厉道：“你没有自己做饭菜吧。”
凌胥将饮食录往宽袖下藏了藏，然而这无济于事，萧兆元目光中包含了不赞同。
“没有。”凌胥垂眸，拾起碗筷。
“上回你下厨，炸了我家伙房，上上回吃了自己做的东西，在药宗那儿躺了半个月，还有上上上回……”
凌胥打断他：“师兄，我真没有。”
萧兆元轻咳，锲而不舍地劝说：“凤凰肠胃弱，不可乱食，省得闹出毛病来，师父又要责怪。”
“嗯，”凌胥挑蘑菇，“知道。”
萧兆元盯着他，轻挑眉梢，等凌胥吃到一半，他才慎重开口：“南梦传回消息了，死在城东河边的人，就是薛杖松。”
凌胥本来在啃蘑菇，闻言拧了眉，放下碗筷，形容冷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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