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敢妄言，只是取出兜里的火柴，“这下要我来吗？”
刘挽梦虽清楚叶纯阳的心意，但却婉拒道：“给你小子开开眼界。”
她左手捻起小块蜡烛，右手中指和食指突然紧贴，一缕微小火苗瞬间在两指之上燃起。
叶纯阳呆若木鸡，刘先生难道不是凡夫俗子吗？
刘挽梦爽朗大笑，点燃灯芯，蜡烛按在花灯中央，有模有样地双手捧着，接着默念心愿，然后再将莲花灯置于水面，最后放开双手，任其漂流。
“不对，咋说来的？”刘挽梦捋一捋鬓角的秀发，思前想后，敷衍道：“莲花儿……我靠，不记得了！”
叶纯阳轻声嘟囔道：“莲花儿，携心愿；经江河，至沧海。”
刘挽梦悻悻然笑了笑，应和道：“对，就是这话。难怪你叶纯阳是整个江华城名声最为鼎盛的纸艺学徒，这类祝词竟都滚瓜烂熟，张口就来。厉害呀。”
叶纯阳有种被骂了的念头。他恍然想起刘先生双指燃起火苗的一幕，好奇道：“刘先生，您该不会是儒门的山上神仙？如今更是修为如何？”
刘挽梦站起身来，靠在树上，扯扯嘴角，打趣道：“这点儿小法术有什么好稀奇的？真让你大开眼界了？我实话说，指尖火苗，待你走完其余三步走，这种法术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至于修为境界，我刘挽梦也只会使点小法术，又不能呼风唤雨，我修为还能高到哪去？再说了，顺便省你一根火柴难道不划算吗？”
叶纯阳耸了耸肩，没再询问。
读书人嘛，喜欢把话说得生涩难懂，连个修为高低也不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挽梦。挽梦。这种用以追思的名字真不适合刘先生这种性情中人。
刘挽梦不禁抬头望月，觉得时间不早，开诚布公，“我看既然放了花灯，我们俩也该各回各家了。哦对，明儿千万记得要来城门找我，不然我单独接待大老远来的师生太尴尬了。”
叶纯阳似乎还再思考“刘挽梦”的含义，愣了愣，点头答应。
刘挽梦白眼道：“说话。”
叶纯阳嗯了一声，有些羞赧，“好的。”
刘挽梦左手提好酒壶，右手大袖一挥，没好气道：“木鱼脑袋！走了！”
叶纯阳看着刘挽梦离去的身影，如释重负。
叶纯阳看了眼武秋河上成群结队的花灯，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再看一眼夜晚秋景，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
罗州街。
临近药铺的小巷。
徐有成牵着徐恍蝶的小手，问道：“小蝶，你觉得叶纯阳近来有所变化吗？就是……有没有他的身上感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徐有成说得生涩，但就是这个道理。
面对父亲突然的发问，徐恍蝶思前想后，轻声道：“一直不都是这样吗？哪有变化？”
徐有成接着又问道：“那你见过他学习父母所留的道法秘笈吗？”
徐恍蝶点头道：“我有次找他，就撞见他在道观外前院的海棠树下翻阅秘笈，不过看起来很是心不在焉，其余时候都在纸艺店铺帮助黄师傅做工……我感觉他是没有时间学习秘笈，又没能捣鼓出来什么道法。”
叶纯阳虽说半只脚踏进仙途的道门弟子，可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工作奔波，若想精进修行，怕得辞去工作。
徐有成恍然道：“原来如此。小蝶，你觉得叶纯阳咋样？”
徐恍蝶顿然红了脸，嘟着嘴，“我懂的，您清楚我和他的关系，有的事情还是慢点来好点。您这就想要让我嫁给叶纯阳吗？”
徐有成当然清楚女儿徐恍蝶有所爱恋叶纯阳，何况两人年纪也都逐渐大了，成家，未尝不可。
不过，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该走。
徐有成神色凝重，摇头道：“我不是要你嫁给他。小蝶，你看到了吧？纵使叶纯阳是仙家后裔，但是现在都穷成什么样了？他有任何的修为吗？爹也不瞒你说，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仙家子弟！还管别人作甚？”
徐恍蝶不知所措，连木棍也握不稳了。
她惊讶道：“爹，不是，我们要成为仙家子弟了？”
徐有成的眼神划过一抹厉色，点头道：“我们不仅是要成为仙家子弟，也要离开江华城，不再与凡夫俗子为伍，而你也别再留恋叶纯阳了，等你来到我派仙门，你那时候再找个喜欢的弟子入赘我们徐家，好吗？”
对身为父亲的徐有成来说，徐恍蝶该是金童玉女，该有神仙眷侣。
徐恍蝶彻底懵了。
徐有成来到她的正前，双手扶着女儿双臂，说道：“爹知道，你不想被人说成瘸子，也不想永生永世待在一个小小的江华城，你本该见识别样的世间！还有城民都如井底之蛙，没什么见识。尤其是叶纯阳这类贫民，爹虽然知道你对他有所爱恋，但我不允许。”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嫁给叶纯阳无疑是自断后路。
他叶纯阳就是父母失踪，居于江华城的贫苦小道，何德何能娶我女儿？
徐恍蝶悚然一惊，问道：“爹，究竟怎么回事？”
徐有成说道：“我们的祖上其实是仙药谷的弟子，也难怪我们祖上来到江华城就开了药铺，一直一脉相承到了今天，但爹就你一个孩子，你是徐家最后的根了，如果下嫁在江华城叶家，我们徐家又该至于何处？”
升仙令其实就是一块精致的令牌，用处仅限于踏入仙门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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