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疏黎一行人来到奴隶场的时候，管控的兽人都已经被十字叛军处理完毕，横在这矿山牢笼上的仅是新鲜的尸体，有兽人的，也有人类的。
唐疏黎平静地没看一眼，倒是身后两个人略带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鳄商包扎着伤口，肩背虬扎的肌肉上还在往下滴血，他的膝头横放着一把狙击枪，小心翼翼用脏衣角擦干净手指，这才落下手指去摩挲狙击枪上雕刻的十字纹。
身边有兽人警惕地看着唐疏黎走来，转头跟鳄商小声说了什么，后者这才将目光从狙击枪上收回，又开始用手头的布料耐心地去缠好狙击枪。
唐疏黎并不心急，静静在一旁等待。
【咦，不对啊，这枪我见过。】
系统忽然开口，有些疑惑，【这不是十字叛军上一任首领柯尧允的狙击枪吗？它不是在小变色龙那吗？】
唐疏黎眸色一深，看向鳄商手里的狙击枪，声音很慢，像在确定什么：“一模一样？”
【当然一模一样，你语气好严肃啊大宝儿，】系统很奇怪，【不过小变色龙的异能就是模仿复制，估计是用这把枪更顺手吧，他见过的东西都能造出个一模一样的。】
唐疏黎插在兜里的手指动了下，从系统告诉她柯尧星第二人格的身份开始就一直隐约存在的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收拾好思虑，就算思考时神色也一直保持平静。
狙击枪再次裹好，鳄商这才看向唐疏黎，开口直入重心：“这边已经解决完了，但是人类奴隶那边对我们的敌意很重，我们这边组织不起来，需要你自己办。”
他说着，指了下矿山洞口取出的武器：“那边的武器已经全部取出，我们用不上，你可以给那些人类用来武装。”
这话很痛快，合作得也够诚意。
其实十字叛军里不是没有人类，甚至十字叛军的首领柯尧允自己就是人类先觉者，看鳄商对狙击枪这珍惜的态度，就知道这位首领生前到底有多受爱戴。
甚至跨越了兽人和人类的间隙，可以将人类和底层的兽人凝聚联合起来——即使二者利益相同，这也不会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先首领被杀，这份“友谊”就消散殆尽了。
“好，交给我，”唐疏黎颔首，微笑道，“贵军可以去下一个地方了。”
鳄商点了下头，瘸腿杵在矿地的碎石沙里，倾斜着半截身子要将狙击枪背起。
“我在尧星手里见过这把枪。”唐疏黎忽然开口。
鳄商动作一顿，带着伤疤的鳄鱼脸浮现出呆愣的表情，紧接着直起身子皱起眉头，长嘴一开一合，语气坚决：
“不可能，小星手里不可能有这把狙击枪，这把狙击枪是首领亲手递交给我，我亲手放进武器库的，不会有假。”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用异能复制的？”
鳄商一顿，只剩下一只的鳄鱼眼猛地转向唐疏黎，死死地钉在她身上，他的眉间布满疑虑怀疑，凶神恶煞的面孔布满危险。
——他在紧张唐疏黎会对柯尧星下手。
站在唐疏黎身后的方权则攥紧手里的短刀，夏简时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
唐疏黎好像对危险毫无察觉，依旧坦然地询问：“阁下觉得呢？”
鳄商静默，似乎在思考唐疏黎的可信度，尤其是对方已经知道柯尧星的存在，且了解了这么多信息以后。
过了将近半分钟，鳄鱼兽人紧绷的肌肉才逐渐放松下来，喷了口气：“有可能。”
异能或者衍生能力在污染进化后就已经被决定，不存在改变的可能。
这就是说复制的异能是对的，那么……
“那看来小星还有空间元素的异能，”唐疏黎睁眼说瞎话，半真半假，“我见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没有狙击枪，是凭空取出来的，没有进行改造……”
“空间？”鳄商脸上的肉皮都因为惊疑皱在一起，“小星的异能没有空间元素，你在胡说什么？”
唐疏黎神色未变：“没有？”
“你是来消遣我的？”鳄商不满，“你到底想打听什么？”
唐疏黎闭了下眼，终于明白到底是什么不对，略微沉声：“系统？”
【啊，信息不全干嘛怪我！！】系统掐着声音忿忿不平，见势不好迅速踹开皮球，【都说了我还没到全知全视的境地，再说污染点特殊，我很多事情只知道大概的！！】
柯尧星第二人格产生的过于古怪，“双生子”这个说法即使是系统提出，唐疏黎也一直是半信半疑。她虽然不是人类的医生，但对动物精神疾病有一定的涉猎——
第二人格真的会完全独立且与主人格互通，甚至和当年的柯尧允如出一辙，乃至记忆都相同吗？
其次，空间元素在系统嘴里一直是稀有再稀有，一下碰到两个，难免会让唐疏黎敏感。
现在只有三种可能，要么空间元素是一直保密的存在，鳄商也不知道。要么柯尧允没死，用了什么方法以独立人格的方式存留，要么就是柯尧星的异能……
【柯尧星的异能元素没有空间的话，那他只有复制这一类型的元素。】系统将功补过的小声道，【这一类型的吻合异能我倒是知道一个。】
“什么？”唐疏黎瞒过鳄商，开始向奴隶场内部走。
她并不慌，异能元素从现在看来其实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唐疏黎想要探究有一半是为了未来队员，另一半就是直觉催促。
何况她的直觉向来准确。
果然在系统说出异能名字的瞬间，唐疏黎忍不住闭了下眼，无声叹息。
夏简时只看见唐疏黎忽然驻步，接着后者转身，神色依旧平静，但夏简时敏锐地窥探到些许无奈。
“计划有变。”唐疏黎看向他，语气平静，“夏简时，你现在就去水上城堡，利用傀线进去，去城堡五层。”
他领了命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立刻执行，但要走的时候唐疏黎又叫住他。
对方直直看进他的眼睛，眼神如一泼扑灭心火的冷水：
“本来我计划一起去，但情况有变，我只能事先提醒。”
夏简时忽然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心跳前所未有地狂躁起来，连血液都暴躁地叫嚣，他屏住呼吸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字地听完了唐疏黎的话：
“你一直要找的最后一个仇人，现在就在水上城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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