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寻找走失男子张岳阳，年龄三十有五，身高一百八十六，走失时间一九二七年四月三十号下午两点十分。”熊林说完闭嘴不言了。
“没了？”
褚文昊调侃道：“三十五岁的男人也会走失，而且是十多年前的事，真够糊涂。”
“这笑话很冷，给我拿部收音机来。”
“OK”
褚文昊起身道：“我最喜欢成人之美，给他找部收音机来，山城电台那边尽快办，要准时播报寻人启事。”
“另外，留两个人在这盯着就行，没必要浪费警力。”
“是。”
褚文昊安排好下楼，他要救人出去，前提是没有丢失重要情报。白箬传递的是在戴春风默许下，所以他没有阻止。
“褚先生忙完了，可以回到答我问题了吧？”执着的梁小柔等在楼下，他刚出门又被黏上。
他比较念旧，行走间回话：“你让我怎么回答？”
梁小柔不假思索道：“实事求是。”
褚文昊停住脚步侧头望她，“如果当初我实事求是就应该把你抓进军统，你还能活着吗？如果当初我实事求是，共党办事处早就被舆论缠身，还有机会出来谈合作吗？如果实事求是，在日占区你们要死的人何止成千上万。如今你让我指正跟在我身边的女人是日本间谍，那我什么？”
“是不是想说，反正我都是公认的汉奸了，在多承担一次有什么关系呢，是吧？”
“不！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会在傻傻地为谁付出，尤其是没有尊严的付出。这种无名英雄还是留给贵党吧，你们的理念更符合当下，更能战胜人性层次。”
这样的选择并非小气而一时兴起。在黑河时，他陷入人性思考中，他真觉得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力同样有限。一心二用找不准自己位置，这样的人不会对目前局势有任何帮助。他可以选择继续帮助那些立志赶走倭寇的个人与团体，尽己所能嘛，但未必一定是共党。
梁小柔被他说得呆愣当场，她深切感觉面前的男人变了；不再是之前想尽办法帮助组织的昔日“同志”，而是一个失去信仰与公立心的路人。心中有点酸楚与不甘，疑惑是什么让他改变。
“既然如此，我党也不会勉强任何人做什么。只是请你帮忙提供一点逃走女间谍的信息，用来自证清白。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吧？”
褚文昊笑笑：“过不过分那要看站在谁的角度上。站在你我角度当然没问题，而且我也不希望双方因为一点小事而产生误会。但站在日方角度来看就很过分了，出卖自己人换取贵党的清誉你说呢？不过我不会阻止的，只要她想说我表示尊重。”
梁小柔深吸口气，知道跟他缘分已尽，看向白箬。想证明清白只能抓捕张梅，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这是上级下达的命令。
白箬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嫩白手指推了推镜框，红唇轻启：“原本我不会回答你这荒谬问题，不过今天我心情好，文昊做了明智选择，为了告别过往，我可以当一回叛徒。你想抓她可以到江北寻找，她就藏在某个地方，而且不止一人。”说完挽着他胳膊抬脚向汽车走去。
“江北什么地方？”江北很大，这会有几十万人居住想要找到可没那么容易。
白箬并没有在回答她任何话，这已经当了叛徒。
梁小柔虽然气结也无奈，抬脚急匆匆离开医院，要尽快汇报上去。
………………………………
医院监听内容很快反馈到军统。
钟黎叔召集俞卓伟两个部门副科长以上的人来开会，“都说说吧，这段寻人启事有没有特别意义。电讯部门已经根据缴获的密码本程序进行破译，但这个时间需要很久，我们两个部门也不能坐以待毙。”
十几人手里都攥着寻人启事的内容，苦思冥想。
“很明显这就是一段代码，在指导日特到指定地点接受情报。没有相应的密码本，如同大海捞针。”七嘴八舌分析一通，没有着重点。
钟黎叔皱眉敲了敲桌面，“余处有何见解？”
说实话军统最神秘，最让人看不透的就是整天笑眯眯转动眼珠的俞卓伟。听到询问回道：“我的意思不管电码内容是什么，最终目的是要取到情报。既然要取情报，我们可以提前把有可能去的地方监控起来。熊林在山城三年，平时去过的地方很多，但他是日本间谍总要想办法传递情报，所以会去一些人少且私密的地方。”
“为保证安全，这个地方他每个月最多去两次，甚至一次，又或者几个月去一次。时间固定，地点固定，为了降低风险会尽量把地点设在市区周围二十公里之内。以他在中山三路的宅子向周围扩散，寻找这个地方。我们可以猜测他每次去传递情报在晚上，他没有配车，只能做黄包车或者走路，这样的范围不会跑太远。”
“神神秘秘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所以每次出行应该不会化妆改变容貌。这一点从他夫人口供中得知，他没有再家化妆的习惯。可以从黄包车公司入手，提供照片让人辨认，只要拉过他车夫应该有一定印象。把时间点确定在晚上六点以后，从渝中黄包车公司确定起点；从传递送情报后的黄包车公司确定终点。”
“只要有两个区域的车夫拉过他，就能确定大体范围，计算出粗略区域范围在进行下一步就简单些。另外，再去审讯他的夫人，三年来有没有在每个月的某个时间点风雨不改都会出门，来确定准确时间。”
“根据时间，在配合黄包车夫的口供来锁定区域。”
嚯，一番话说完室内落针可闻，都频频点头果然经验丰富。
钟黎叔笑道；“都听到了，余处长给了指引，剩下的工作你们来完成。情报处负责到黄包车公司查询，务必找到黄包车夫落实口供；行动处负责再去审讯其夫人确定时间点。马上行动，给你们两个小时时间，十点回来开会，希望你们不辱众望。”
“是。”
姜阳带队负责审查YZ区中山三路到朝天门码头的黄包车公司，安排好后上百人呼隆隆拿着照片出门。经过街口时看到大同书店挂出黄帝内经打折促销的牌子，不动声色交代司机：“把我放在渝中商场，你不用等我先去最近的黄包车公司，一会我自己过去。”
“是。”
等车子到达他自己下车，小心扫视一眼后走进商场，转了两圈确定没人跟踪才更换衣服从后门离开。
美华电影院。
姜阳买好票走进黑黢黢场院，找到熟悉的后排座椅静静等待。
十分钟后，男子来到身侧端坐后像观影人一样，静静等待两分钟后才开口：
“‘青鸟’同志，上级有任务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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