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玲家境不富裕，换较为直接说法：贫穷。
七龙寨算的上丰山市有名的贫困区，楼道内的垃圾散发食物腐烂的味道，楼道与楼道之间距离仅够容纳两至三人同行。
整个七龙寨的建筑老旧不堪，钻过楼宇的巷道，吴后生两人从公园离开，徒步走到寨内圆形的广场之中。
柳林玲家在这里，具体几楼几户尚不清楚。
七龙寨修建成整体不规则的圆形，各家各户水泥的围栏前都镶嵌长长的晾衣杆。
11月14日，下午时分。
七龙寨内，每家每户生锈的晾衣杆晒满五颜六色的衣物和被单被罩，为贫困的七龙寨增添不少人气。
广场的角落处有人醉生梦死，有人打架斗殴，场面混乱中带着说不上来的有序。
虽然之前，吴后生大致了解过柳林玲的家庭情况，但置身在七龙寨内，方能感受到范羽明口中不富裕的真正含义。
由于七龙寨在白坡镇的管辖范围，吴畏来的次数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所以问路的小事落到他的小跟班身上。
吴后生拦住过路的大妈，用他独特的温柔嗓音，礼貌道：“阿姨，您知道柳林玲家住在哪里吗？”
皮肤黝黑的大妈面色不怎好看，不耐烦道：“我不认识。”
吴后生再想多问两句，大妈头也不回往寨子外面走。
拦下大概五六个人，要么好声好气的说不认识，要么递给白面小生大大的白眼，理都不理。
一番操作，令吴后生信心大跌，隐隐控制不住温和的脾性渐生烦躁。
“看我的。”吴畏在旁取笑道，他摸出包烟拦住个身形瘦弱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发黄的牙齿，好声好气道：“老哥，跟你打听个事。”随即抖抖手中价值不菲的狮牌香烟。
瘦弱男人上下打量和自己差不多邋遢的男人，心安理得的接过香烟揣到口袋，露出同款发黄的牙齿，“兄弟，你说。”
“你知道柳林玲家住哪层楼吗？”吴畏信心满满的问道。
男人正儿八经的想了片刻，笑道：“我不知道啊。”说完后不忘补一刀，“不过好兄弟，谢谢你的烟。”
男人拍拍藏在口袋中香烟，大摇大摆与吴畏“擦肩”而过。
“哈哈……”在旁静观老大装叉失败后的吴后生，瞬间感觉浑身清透舒爽，“老大，我最多被人翻白眼，你损失一包烟。”
望着逐渐远去平白得了包烟的男人，吴后生拍拍呆若木鸡的老大，佯装安慰道：“老大，至少你没遭白眼，不生气。”
“滚。”吴畏脸色僵硬回了一个字。
身先士卒意欲大展雄风的吴畏一套骚操作，洗刷吴后生先前遭受挫折的烦闷情绪，再度干劲满满的寻人问路。
“大叔，你好，你知道柳林玲家住哪层楼吗？”吴后生拉住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问道。
大叔浑浊眼睛里透出警惕的味道，道：“不认识。”
最善于观察别人眼眸情绪的吴后生，立刻猜到自己大概找对人，“大叔，我们是嘉和中学的老师，柳林玲两天没来上课，所以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面对七龙寨复杂的生活环境，吴后生机智没表明警察身份，当然他也不是警察，借口学校身份最为合适。
大叔听到嘉和学校四个字，警惕之意稍减，“学校有你这么年轻的老师？”
“我是辅导员，不负责教学工作。”吴后生脑筋急转，赶忙编个理由糊弄。
大叔听完解释后，粗眉逐渐拧紧，脸上陡生烦躁，他大手一挥，不悦道：“柳林玲以后都不去上学了，你们学校不用再找过来。”
“不上学，我们也要找柳林玲办理退学手续。”吴后生再编理由。
吴后生的缠打之术见效，大叔神色略显迟疑，问道：“退学，退学费吗？”
“我们要清楚了解退学原因，才能提交学校审核相关退学费的问题，我们林校长一向很通事理的。”吴后生抓住机会，替“伟大的林丰校长”准备一顶小锅。
吴畏抽烟憋笑的表情稍显不自然，吴后生忽悠能力的飞速成长令他诧异万分，心想：臭小子天生会忽悠人，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忽悠我，小明和梦梦的智商估计着过道，我应该不可能。
“那你们跟我来吧。”大叔踌躇片刻，最终答应领着两人去柳林玲的家中。
吴后生递出得意的眼神给老大，获得一次竖大拇指的形式赞赏。
七龙寨的楼层不高，柳林玲家住最高的第五层，大叔带着吴后生两人沿着湿哒哒的楼道走了两分钟。
在一处脱漆的绿色大门前停了下来，他用钥匙捏动两下发现打不开门，蜡黄脸上顿时满载怒意拍门骂道：“死丫头，开门，你们学校有老师找你！”
屋门仍然未开，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既然你不让我上学，还把老师往家里带干吗？”
“老子付的学费，你给老子退学。”大叔硬砸两次门。
“那是妈付的学费，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孩在屋里大声反驳道。
“你给老子把门打开，快点。”见柳林玲始终不开门，怒火中烧的大叔换脚猛踹。
巨大砸门声回荡在七龙寨内，没人上前投诉阻止，没人围观看戏，望向这里的眼神中大都漠然。
似乎家庭的纷争于贫穷永远划上等号，钱对于七龙寨的居民来说即是解药也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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