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明肩上背着江橙橙的粉色小书包，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小摊边挑选商品的少女。
江橙橙挑了半天，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针织发卡别在自己的发间，转身朝对方灿然一笑，“好看吗？”
沈长明望着眉飞色舞的对方，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正想点头的时候，胸口骤然一缩。
霎时间好像有什么眼前掠过，留下淡淡的残影。
沈长明突变的脸色让江橙橙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稳住对方的身子，“你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沈长明原本失神的眸子也逐渐有了亮光，只是脸色依旧煞白。
沈长明扭头看向少女焦急的模样，沉默片刻，摇摇脑袋安抚道，“我没事，可能是昨天熬夜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江橙橙闻言，就注意到对方眼下那清晰可见的乌青。
她也不再顾得上逛街，拉着人就到一边树下的椅子坐着休息。
沈长明也察觉到了江橙橙的焦急，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后脑勺，轻声安抚道，“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江橙橙还是有点担忧。
沈长明手上的动作停滞几秒，但很快就和对方十指相扣，颔首道，“我没事。”
其实不然。
沈长明刚刚突然陷入了一阵眩晕，眼前有许多的画面飞速划过，但他只能捕捉到残影。
不知为何，他感觉江橙橙带着发卡问自己的场景似曾相识。
但这确实是沈长明第一次看到这副场景，并不是记忆错乱导致的错觉。
沈长明看着一个劲儿说个不停的江橙橙，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即将要失去眼前人的错觉。
或许是和江橙橙相处得太自然，他不知不觉忘记眼前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在无形之中忘记了他们随时可能被迫分开的可能。
思及至此，沈长明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倏尔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眼前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对方。
沈长明臂力惊人，力道大到压得江橙橙有些难受。
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抬手轻轻拍着对方结实的脊背，企图抚平沈长明突如其来的惊慌。
尽管沈长明未言一语，可江橙橙能感受对方那微颤的手以及不稳的呼吸，无一不再透露慌张和……害怕。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在人潮之中相拥许久。
而就在这时，一粒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天而降。
江橙橙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更多的雪花落下，周遭人也发出阵阵惊呼，她才意识到，真的下雪了。
沈长明显然也看到了雪花，他松开江橙橙，望着飘飘扬扬的雪花愣神。
江橙橙伸手接住其中一片雪花，喃喃道，“真的下雪了……”
她上辈子生活在最南方的城市，那里终年四季如春，江橙橙从来没见过雪。
江橙橙看着手里的雪花融化成水，这才扭头望向同样在看雪的沈长明。
沈长明微微抬着脑袋，那双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漫天的雪花，纤长的睫毛之上还挂着一两片雪花，淡淡的热气从唇间溢出，让那张完美至极的脸看上去更加令人移不开视线。
“沈长明。”江橙橙扯了扯对方的衣角，让他重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才笑着说道，“要不要来做个约定？”
“说好了，以后每一年的第一场雪，我们都要一起看。”
江橙橙伸出小拇指，微微歪着脑袋，朝对方挑挑眉。
少女的这一席话仿佛给了沈长明一记定心剂，让他原本的惶恐瞬间消散。
他从来不相信诺言。
但是江橙橙许诺的“以后”太过动人。
沈长明望着那纤细的小拇指，沉默半晌，最后伸出自己的和她拉钩，“约好了。”
两人拇指相贴，在严严寒冬里郑重其事地许下诺言。
……
光阴似箭。
黑板上的倒计时一点点从百位数变为十位数，又从十位数变成个位数，最后终于归零。
一场足以影响人生道路的考试在逐渐升温的六月拉开序幕。
两天的考试终于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结束。
属于所有人的青春也在这一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江橙橙刚走出教学楼没多久，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声兴奋的尖叫，还有大家快要顶破天的笑声。
下一秒，漫天的纸片从天而降，洋洋洒洒撒了遍地。
江橙橙看着走廊上那些洋溢着愉悦的脸蛋，也不禁跟着他们勾了勾嘴角。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就转身朝校门口跑去。
有人还在校门口等着她呢。
果不其然，江橙橙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沈长明站在不远处，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出差去的江淮安还有本该在国外的孟涵也站在沈长明两侧。
孟涵看见江橙橙，便走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花束递给她，抱了对方一下，“恭喜毕业。”
江橙橙心里涌上一阵暖流，眼里莫名有些发酸，回抱对方，“谢谢妈妈。”
她上一辈高考考完之后只觉得如释重负。
因为再也不用忍受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不用理会他们看猴子一样的眼神，也不用在兼职和学业的压力下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但这次江橙橙却感觉到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情绪，这种情绪名为“感动”。
江淮安看着抱住孟涵的江橙橙，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羡慕，但很快轻咳一声，将早已备好的礼物递给江橙橙，“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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