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车上，她一直在看手机，也是在和何翊沟通这件事。本来他们以为万事俱备，没想到省医保的审核要比市医保更加严格，资料中的员工本人要在场这一点，着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岐在一旁，显然也听见了夏雨彤的话，他看向季晓霜，像是在询问她的想法。
毕竟，苏甜甜今天是去参加高考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
但事已至此，何翊这边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季晓霜握紧了手机，心中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对夏雨彤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甜甜大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因为工作放弃陪考。而元岐像是早就料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眼神中却充满了“我明白”的神色。
季晓霜的心半分因苏甜甜而揪紧，又半分因元岐而释然，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
世事难两全啊……
“姐，拜托你陪着甜甜了。”她最后望了一眼苏甜甜离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关上了车门。
济德堂门诊。
几乎是季晓霜和元岐刚上楼换完大褂，医保评审的专家组紧跟着就来了。
何翊站在一队医护人员之前，率先迎上去与他们一一握手。今天的他身着一套烟灰色的西装，将健壮而匀称的身体线条勾勒得分明，胸前的领带夹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低调而内敛的光芒。许是场合的原因，他整个人的气质褪去了平时的温和从容，周身散发出一种肃穆的魄力，威严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季晓霜之前从未见过的何翊。
双方打过照面后，何翊便像当时带着初来乍到的季晓霜参观一样，带着专家组在各个科室诊室和药房间走了一遍。
“何院长，你们近一年的营业情况怎么样？”
何翊心知，这是专家组在对提交的材料进行最后的口头审查，而他早就已经把数据背得滚瓜烂熟，于是从容一笑道：“济德堂门诊现在共有二十八个分店，其中去年新开业的有四个分店，除去相关基础设施和环境维护成本，一年的净盈利大约八千多万。”
“接诊人数和人均每次医疗费呢？”
“去年各科室共接诊28.3万名患者，人均医疗费在290元左右。”
“作为基层医疗机构来说，你们的人均医疗费可不低啊。”
“是的，这是包含了口腔科在内的数据。济德堂的口腔科走的是偏中高端的路线，尤其在种植牙和牙齿矫正方面，已经做出了属于自己的招牌，这部分患者的消费会相对高一些。”
“除口腔科外，其他科室接诊患者的人均医疗费大约在140元左右。”夏雨彤道。
专家组的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这是内科的诊室？”专家组领头的秦科长明知故问了一句后，走了进去。
何翊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能点头应道：“嗯。”
诊室内的肖琳琳和李易河显然对专家组的到来表示惊诧，他们方才见何翊带着专家组楼上楼下参观过后便以为结束了，没想到这些人杀了个回马枪。
肖琳琳迅速反应过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李易河有些紧张，却也跟着她一同起身，神情略显局促。
秦科长环顾了一圈后，视线落在墙上那面巨大的锦旗上，那是不久前李易河收到的。
“李——易——河，是哪位？”
“您好，我是。”他弱弱道。
秦科长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稚气未脱的大男孩，爽朗一笑道：“何院长，看来你们济德堂的医生不仅医术高明，还很有爱心啊！”他指了指锦旗上那行“人间自有真情在”。
“哈哈，是啊。”
“小伙子，你们每天大概能接诊多少患者啊？”
“嗯……不一定，正常的话应该在二十人左右，流感季节可能会比平时多两三倍。”
“每天的流水大概多少？”
“呃……呃……”
看着李易河挠头的样子，众人心道“糟了”。
“这个我还真没留意过，大概每天有……几千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何院长？”秦科长转而向何翊发问。
可何翊在整理资料时并没有整理单个分店的某一科室日流水数据，即使要整理也只是以月为单位，计算某一科室二十八个分店相加的数据。秦科长提出的问题对于要“日理万机”的何翊来说，实在精细得令人头大。
季晓霜见状迅速接过话道：“济德堂门诊总店内科，去年一年的日流水平均在7000元左右，其中三、四、十、十二这几个月份是接诊旺季，与爆发的两次流感和换季有关，其中有十几天的日流水要在三万元左右。”
“今年的情况呢？”
“今年与社区达成合作后，内科日均接诊人数有所增加，日流水相比去年也有增加，但目前几个月的人均医疗费降低了，因为有更多的患者放弃了药店，更愿意来我们的便民药房买药，可以刷市医保卡，价格也不贵。”
还好因为最近要开科室年中总结会，季晓霜做了几张图表，仔细整理了一遍内科的相关数据，否则今天怕是要危险了，她想。
“内科是基层医疗单位最重要的科室，大家来看病有大部分都是来内科，所以它的情况相当重要啊。何院长，看来你们经营得真不错。”秦科长拍了拍何翊的肩膀，满意地走了出去。
看来这次应该是稳了。
季晓霜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想起了苏甜甜，不知道当她走出考场却没见到自己时会作何感想。
她又忐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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