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土山，其实就是个小小的土包，东南西北走向，总共几百步长，宽只有几十步，不高又平缓，上面稀稀落落的长了些小树，其作用也就仅限于遮挡一下视线了。
斥候的两伙人已经等在土山之下，张三一个手势，众人速度放缓，慢慢靠近土山，马群奔驰声音不小而且会扬起尘土，放缓是为了不惊动贼人，一行人汇集土山之下，“歇歇马，那边咋样了？”。
兄弟回道：“土山西北一里多远，三个兄弟在坡上盯着呢，刚追上那个小部落，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
张三点头道：“都歇口气，给马喂点硬的，洒家去瞟一眼”，边走边又回头道：“烦了也去看看”。
烦了忙答应一声，把怀里的干粮都掏出来丢给马，快步跟上。
快到坡顶，张三慢慢趴在地上向前爬去，烦了有样学样的跟着爬。
爬到坡顶了，也看到了放哨的兄弟，两个老兵就在不远处的草窝里趴着向二人点头示意，至于另外一个却没看到。
烦了心里大为佩服，这就是老兵，无论对方战力怎样都能足够谨慎，只有雏子才会咋咋呼呼的嚣张，老兵们则会让自己的优势更充分的利用。
一里多，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对方不是什么精锐不容易发觉，按理不需要这么谨慎。可这帮老兵一点都不想浪费突然袭击的优势。
烦了慢慢抬头看去，二十几辆拉着毛毡皮子等杂物的车停在旷野中，一群牛羊骆驼已经被圈到一起。
有五六十个男女老幼正跪在地上求饶，不远处的地上倒着十几具尸体，应该就是那个小部落的战士了。
七八十个骑兵正围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一个人被马上的人一刀砍倒，扬起一片血雾，那些跪着的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求饶声和哭声更大了，马上的人一阵大笑，离得老远都能隐约听到。
骑马的人大多都背着弓箭，手拿马刀，也有些连刀都没有，就拿根棍子，有大半人身上绑了块牛皮，有些连牛皮都没有，只穿着麻布衣服。
说实话，烦了真没看出来吐蕃人有什么不一样，感觉就是些普通牧民。也许那些人原本就是焉耆部落，可这都不重要了，他们既然投了吐蕃人就已经是安西的敌人了。
微微扭头看向张三，却发现他根本没看那边的人群，而是在四处打量，发觉烦了在看他，咧嘴一笑道：“走，回”。
二人慢慢退回来一些才起身往回走，烦了道：“三哥，好机会，一里地正好战马加速了”。
烦了个雏子也看出来了，六十骑安西兵直接从土包冲出去，借着下坡一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三却笑道：“急什么，不着急”。
到了坡下，把几个伙长都招呼过来，张三道：“咱们分两路，四儿，你带两伙兄弟去南边等哨子，给洒家把人包住，不许跑了一个”。
李四点头道：“放心吧三哥”，说着点了人沿着土坡往南走了。
张三又对其他人道：“老老实实歇着，缰绳攥住了别惊了马，弓箭用不上了，把家伙准备好”，众人齐齐答应一声，各自找地方坐下歇息。
烦了挨着张三坐下，等了一下发现他竟然在闭目养神，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三哥，啥时候出击？”。
他明白兵分两路的意思，张三是打算让李四包抄不让他们跑了，可那边应该到了土坡南头等着了，这都快天黑了，咋还不出击却睡上了？
张三闭着眼道：“别急，沉住气”，说罢再不开口，烦了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他竟开始打鼾了……
战斗之前休息一下是很必要的，拼命这种事需要大量体力还需要集中精神，道理谁都懂，问题是普通人是做不到的。烦了以为自己能做到，闭着眼待了一会发现根本不行。
即将面临的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厮杀，不可避免的紧张让他怎么都安定不下来，不远处的那个小部落正面临灭顶之灾，安西兵有能力解救他们，而现在却在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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