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老爷子的房间，老爷子已经醒了，但面色和吐血之前天差地别，脸色灰蒙，双眼无光。
房间内气氛很凝重。
陆鸢看向自家的母亲，她坐在床边，没有哭，但沉默的没说话。
她向前把手搭在凌雪琴的肩膀上，看向外公，鼻尖酸楚，“外公……”
“鸢儿……”
听到陆鸢的声音，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陆鸢坐到他的旁边，拉住他的手。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想和鸢儿说。”
老爷子的目光浏览过每一个人，微微扬起嘴角。
仿佛……
是要交代后事。
“爸……”
凌雪琴的眼睛红了，却被陆雄博扶住肩膀，“雪琴，爸有事和鸢儿说，我们先出去。”
“雪琴，我没事，你先出去，不要担心，沉霆，你也留下来。”
老爷子的态度显然，凌谌也低声道，“小妹，我们先出去。”
凌雪琴只好点点头，其他人一道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外公。”
“鸢儿啊，外公放心不下你。”
老爷子的声音沧桑，眼珠子缓缓转动，“外公以前最心疼你妈妈，现在也心疼你，外公看得出来，顾沉霆对你还不错。”
今天吃饭的时候，顾沉霆给陆鸢夹菜的次数，超过自己夹菜吃的次数。
爱一个人，的确能看出来。
“以前，外公不想让你和沈云洲在一起，是因为外公觉得他在利用你，他利用你来和凌家搭上线，事业上混的风生水起，但若说为你做了什么……鸢儿，外公真没看出来。”
“一个人的眼睛透露的太多，你外公我也见过世面，见过太多的人虚伪的模样，如果你和他结婚了，外公恐怕天天都会担心你……”
陆鸢看着老爷子的模样，眼睛倏的一下红了，“外公，你不要说了。”
她抬起头，看着顾沉霆，后者微微点头，走到边上去，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完整的银针，走到老爷子的身边，一根银针扎入老爷子的头上。
细微的疼痛并没有引起他的感觉，依旧拉着陆鸢，和她说话。
“外公必须要说，一直以来，我的身体我都了解得很，外强中干，说白了，吊着一口气，想看你嫁人，生子，组成三口之家，当然了，多生两个也没关系，反正外公有钱，到时候都留给你和你妈妈。”
老爷子砸吧着嘴，神情看似开始幻想陆鸢的以后，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比刚才有力多了。
想到以后自己的外孙女带着两三个孩子站在面前，讨要红包的场景，老爷子就感觉幸福的很，说的更加起劲，“沈云洲没了，是件大好事，你和顾沉霆啊，就好好过日子，到时候外公这儿的什么灵芝啊，雄黄酒啊，还有各种动物的鞭，都给你们送过去！”
“到时候给外公生俩大胖重孙，我奖励顾沉霆你一套房子！怎么样？”
顾沉霆哑然，看着老爷子满头银针，勾唇，再扎进最后一根。
和刚才的细微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同，要稍微刺激些。
“哎哟！”
“顾沉霆，你做什么呢？我才在夸你，你这么不经夸？我还没和你说话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和鸢儿还没说完吗？你用的着小肚鸡肠的拔我头发嘛？”
老爷子吃痛地连声责怪顾沉霆，脸色红润，声音洪亮。
要是拐杖在旁边，估计都能抄起来把他揍一顿。
陆鸢失笑，外公的脸色好起来了，不过……
她的唇角慢慢的沉了下去，老爷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里流出来，一股子锈味。
他伸手摸了一把，乌黑的血迹！
“这……这是……”
陆鸢赶紧解释，“外公，这是……”
“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我今天这关是过不去了，但是我还没说完！”
老爷子压根不听陆鸢说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挣扎着支起身子，在她耳边用自以为的小声音说道，“鸢儿，外公给你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你不用担心顾沉霆到时候给你骗过去，外公可聪明了，给你存在你妈妈那一部分，你大舅舅一部分，二舅舅一部分，三舅舅一部分，到时候等外公去了，外公名下的都是你和你妈妈的，那些财产上都指定了是你，这就是你的底气！”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顾沉霆怎么可能听不到老爷子的声音。
陆鸢面色染上一抹绯红，羞的。
“外公，你……你别说了。”
“什么别说，到时候你再生两个孩子，外公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外公给他们也留了，你放心，顾沉霆一丁点也没有，到时候他敢欺负你，你带上凌家的一众，冲到顾家去，吓得他晚上都不敢去洗手间。”
老爷子碎碎的唠叨着，也没注意自己都坐起来了，精神倍儿棒的架势。
顾沉霆嘴角噙着笑，他总算知道鸢儿的性格是怎么来得了，分明是遗传了老爷子。
隔代亲，果然说的没错。
“外公外公外公！停——”
陆鸢感觉再说下去，外公恐怕家底儿都要抖出来了。
她连忙去拿起一面镜子，放到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眼神落到镜子上，浑身一震，“镜子里被扎的刺猬是谁？”
“是我。”
陆鸢笑眯眯的回答。
老爷子才反应过来，自家的外孙女在开玩笑，这个被扎的像刺猬一样的人，不就是他？
脑袋上全是针！
他扭过头，正好瞥见顾沉霆拿着手帕过来，“外公，擦擦。”
直到脸上的血迹都被擦干净，老爷子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血变色了？”
“外公，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这几年根本不是生病，是中毒！而下手的人，就隐藏在你身边。今天你突然晕倒，沉霆带着我发现了凶手，至于你头上的针……外公，我告诉你个秘密。”
陆鸢凑了过去，老爷子听到顾沉霆的另一重身份，不禁瞪大眼，质疑道，“就他？医术很高明的那位？”
顾沉霆勾唇，在老爷子的面前微微颔首，“外公，在下不才，正是你口中的那个医术还不错的“他”。”
老爷子：“……”怎么办，刚刚他说坏话，声音很小，他应该没听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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