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月端详着花，桶里面放着一大束郁金香，玫瑰倒是已经卖完了，白玫瑰还剩下十几支，满天星那一柜上也写着“告罄”的木牌。
清水静衣蹲下身去，从桶里选了几支白玫瑰，选了几支白色的郁金香，然后交给店员包扎，顺带上面点缀着一些缤菊。
“就这些吧，麻烦帮我包扎起来。”她走进去付钱。
用旧报纸裹在里面，像一只喇叭似的，清水静衣抱着它，时不时摆弄一下上面的枝叶、花蕾。
距离回家的路已经走到一半，但两人都在沉默着，彼此没有开口。
走过四谷车站，清水静衣依旧没走进去，她继续往前走着，阳光照耀在她的眼眸上，就像是宝石般好看。
两条白暂的手臂抱着怀里的花，穿过郁郁葱葱的林间小道，树枝交错的影子映在她的校服、裙摆上。
“阿月，你说，海鸥是什么时候飞往南方的呢？”清水静衣突然问。
“大概是秋天的时候吧。”
“是嘛。”
“那时候，它们又多久回来呢？”
“会回来，但要等到明年的春天。”
“——也是我们升高二，高一新生报到的日子，是四月份，那时候，樱花也已经绽放了，谷川坡道上的樱花纷纷扬扬。”
清水静衣没有停下脚步，她的脚步慢慢的，平清月也始终跟在她的身后。
两条匀称的长腿，套着白色的过膝袜，黑色的校裙晃荡出一个美好的角度。
“你生气了？”突然，平清月问。
“你觉得呢？”
“应该有吧。”
“理由，为什么这样认为？”
平清月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清水桑，做朋友之间应该坦诚以待，而且，也是我的事情，并不应该牵扯在别人身上。”
清水静衣并没有回答。
脚步没有停顿，仍然继续走着，铅黑色的长发松散的飘散着，迎面的风儿透过发隙，裹挟着好闻的香味拍在平清月的鼻子上。
不想回答？或是说默认了？
一直走着，经过一排矮矮的房屋，基本上门前的庭院里留着齐短的草坪，但尽头的倒数第二家并不是。
那里杂草丛生，流浪猫们正用爪子挠着弯曲的草穗，偶尔有几点草籽落在它们的身上。
但轻轻一抖，或是坐下用舌头舔毛时，那些粘在上面草籽便会被清理掉。
清水静衣停住脚步，隔着栏杆，看向那些正在嬉戏的流浪猫们。
“喵、喵——”
似乎对陌生的客人有些好奇，它们打量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但很快又失去兴趣，低着头舔舐着猫爪。
“你看，那只橘猫。”清水静衣蹲下身去，用手指着一只小猫。
那只猫是橘白色的，橘色要多一些，年龄的话，大概是脱离哺乳的年纪，但没有长到成年猫。
“很可爱呢。”
“尾巴也毛茸茸的，像是蒲草一样。”清水静衣说，看着那根晃荡的尾巴。
“清水同学很喜欢猫？”
“并没有，人看见可爱的事物，都会情不自禁产生喜爱之情。”
清水静衣正经的说道，平清月也觉得是这样，譬如自己也想去摸它。
“所以，这也能总结出定律吗？”
“比如？”
“人们会对颜值、外表加分，同样一句话，由长相不同的人来说，也同样不同。”
“这并非人类的共性，而是所有动物的共性，怀有好感的人，看向任何事物，也是会向好的那方面解释，反之亦然。”
“那么，清水桑也会是那种人吗？”平清月说，看向她。
“并不是。”
清水静衣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顾虑，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平清月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傻，这么说的话，清水静衣的确并非普通人。
任何对普通人适用的法则，并不适用于清水静衣身上，她并非是那些普通的家伙。
自己的问题很笨，平清月打算闭嘴。
“平清月也不是那种人。”清水静衣忽然又说，转过头来看向平清月。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明白。”说得微微有些矛盾，清水静衣的眼眸很清澈。
她的直觉告诉她，只要是自己，平清月也不会在乎外貌，漂亮也好，丑陋也罢。
不需要去询问，不需要去求证，两人的默契就好是与生俱来的一样，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够读懂对方想说些什么。
清水静衣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裙摆，将书包给拎在手上。
荒废的庭院里，流浪猫们往房子后面钻去，隐匿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走过一排的矮矮房屋，清水静衣转过弯道，拐进天桥里，脚下车流如龙。
“其实是在生气。”忽然，夹杂着汽车喇叭的喧闹声，清水静衣说。
平清月没什么惊讶，显得很平常继续低着头走着，走到天桥中间的时候，他才抬起头说道：
“我猜到了。”
“并不奇怪。”
“要我请你喝饮料吗？就当是道歉。”
清水静衣停住脚步，看向平清月，眼神里显得稍微有些犹豫。
对方在气头上，多半会拒绝吧。
平清月也这样以为，他觉得自己会被拒绝，绝对是这样的。
眨了眨眼睛，清水静衣盯着他俊美的脸庞，自己的脸上有蚊子似的，一直持续了十几秒，她才移开目光。
“嗯，可以哟。”她点点头，说。
“我要一罐气泡果茶。”
平清月立马拔开脚步，往那边走去，他记得附近是有一台贩卖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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