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大夏的规矩，师傅收徒弟都是要给束脩的。”
见林穗穗不开口，谷汗王抓紧时间又继续开口扔出了一个无论是林穗穗还是陆则，现在都有些舍弃不掉的条件：“这样，你接纳我一个族人，我支付大夏一百匹上等马如何？”
“……你认真的？”
不得不说，谷汗王的这个条件，诱惑性实在是太强了。林穗穗看了一眼陆则，几乎是很快也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但是她却依旧没有流露出半分雀跃，而是语调平和的看着谷汗王开口又问了一句。
“当然。”谷汗王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与大夏不同，大夏并不擅长养马，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百匹上等马实在是太过难得了；可是他们北蛮可以说最不缺的，就是马匹牛羊了！
相比较日渐稀少的族人，区区一些马匹又算得了什么！
这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我不想隐瞒你们，你们真的以为，这些年我们北蛮不与你们大夏发生战争与冲突，是因为有我父汗压制着吗？
其实不是。
主要原因，还是兵力不足。
前几年旱灾过后是蝗灾，蝗灾过后又碰上雪寒，之后草原上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疫症，很多部落里的牧民和牲畜，几乎是短短几天就全部死光了。
我曾经也对父汗提过类似的建议，只不过被扎德汗王他们几个联合起来给否决了。
现在，既然你们说未来想要我成为北蛮最新的统治者，那我肯定是想着，能够让北蛮那些普通牧民的生活，赶紧好起来的。”
谷汗王这样的想法，不得不说还是十分让人意外的。
林穗穗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谷汗王一般，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等到我未来将医术传授给了你的族人，然后帮你们族群壮大，最后去进攻我们大夏，成为我们大夏的心腹之患吗？”
“可是，你们大夏的医者不是一直说众生平等，所有人在你们眼中都是患者吗？”谷汗王眨眼，他其实在说完刚刚那些话之后也有些后悔，只不过现在话都说出口了，他想要反悔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林穗穗，一脸哀求的开口辩驳道：“柳娘子你是这样一个强悍优秀的医者，总不至于看着那些牧民染病之后，无医可寻最后痛苦的死去吧？”
“医者给人瞧病的时候，确实是一视同仁的。虽然说患者无区分，可是医者却也是有归属的啊。就比如我是大夏人，那我肯定不乐意去养虎为患，对不对？”
林穗穗倒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很平静的阐述事实：“但是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吧，我手上有几个简单的方子，用到的草药应该也都是草原上可以寻找到的。
可能大病不好瞧，但是简单的帮人退个高热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可以先试试，问问这个部落里的人是不是有人愿意来学，若是有，我就先简单的教给他们，等到日后我离开了，他们应该也能够独立面对和应付部落里发生的一些简单的病症。
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再与我夫君详细商谈吧。”
林穗穗这话说得很含蓄，也算得上是十分的有理有据。
毕竟，现在的谷汗王还不是北蛮的可汗，他还没有坐到那个对于北蛮人来说，代表了最高权利的汗位上，所以他现在所说的一切，和所做出的的一切恳求都是空话。
谷汗王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个尴尬的事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林穗穗笑了笑，一边感激她能够松口帮忙，一边也知道他现在说这些话，确实还是太早了。
要是他坐不上那个位置，最后他的一切盘算，怕是都要付诸东流。
但是林穗穗愿意现在就教族人学习医术，却是他有些没想到的。
所以很快，谷汗王就反应过来，一边冲着林穗穗道谢，一边低声说着之前的承诺绝对有效。似乎是担心陆则与林穗穗不放心，他忙不迭的又继续补充了一句道：“这次的束脩，我私人出都行！
我就算是再不富裕，这区区几百匹上等马还是出得起的。
至少，不会让柳娘子你白白辛苦。”
然而谷汗王的想法很好，可具体落实下来，难度却并不小。当然，最让谷汗王有些没料到的是，这其中最大的阻碍，甚至还是来自于他最好的兄弟，莫日根。
“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处。”莫日根皱着眉头，对谷汗王说着他拒绝的理由。
“之前萨满祭司说过，那些都是长生天赐下的磨难，是我们未曾消散的罪孽！
身体上的痛苦不过是一时的，我们会受苦，其实就是在赎罪！现在你告诉我，要用那些草原上寻找到的草叶子来减轻我们赎罪时的痛苦，你不觉得这是对长生天的亵渎吗？”
莫日根看了一眼林穗穗居住的帐篷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才又继续道：“而且，你这么做，就不怕神女生气吗？”
经过了今天下午的那一场见证，莫日根对林穗穗神女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
所以这时候，他甚至比谷汗王都要更在乎林穗穗的态度以及感受。毕竟他们现在能够考虑以后取代扎德汗王的事情，是因为有神女的存在和指引。
可若是谷汗王在这个时候作死，做了让神女不能够忍受的事情，那接下来他们会不会被神女抛弃，被长生天降罪？
谷汗王愣愣的看着面前正皱着眉头，苦苦劝他的莫日根，突然想到刚刚他决定先过来找莫日根商量这件事情的安排时，林穗穗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她说，若是遭到了莫日根的反对，请让他以长生天的赐福为理由去劝说他。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喔，他当时可是十分自信的对林穗穗说，他的兄弟一定会全力支持他的决定的，这可是高兴都来不及的好事儿呢！
然而现在，现实还是残酷无情的打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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