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紧急抢救
金州实验小学。
被建筑物掩埋的师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挖了出来，担架一床接着一床地抬出去。
现场陆陆续续有家属们到达，哀哭声一片。
有记者在现场报道，报道最后，记者做简要提醒：“据其他受灾区现场记者发回的简讯来看，有消防救援人员在刚才一分多钟的余震中受伤，目前紧急送医中。望各位救援人员在救灾行动中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
洛北甯身上汗如雨下，仍然不懈地利用设备搜寻还没被救出的遇险者。
他的护目镜被汗雾给浸湿，浓重的水雾，让他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他停了停，掀起护目镜，汗水顺着他的鼻尖往下淌。
生命探测仪在一处楼梯废墟处起了反应。
洛北甯赶紧喊人：“这里！这里有生命迹象！”
一下子围过来三个消防员。
四人开始用手搬开最上面的废砖。
洛北甯的汗跟水流似的一直往下淌，他满眼的焦灼。
他内心期待着，一定要是程愿。
他单膝跪地，一块块地挪开障碍物。
终于，他看到了一只手，是一只小孩子的手，稚嫩，白皙，伤痕累累。
一个蓝色的书包也被挖了出来，书包破了一个大洞，一个消防员一拎起这个包，就有一个本子掉了出来。
白色描素雅带花的笔记本。
洛北甯盯着这个笔记本，呆愣了两秒，忽然发了疯似的继续往深处挖掘。
消防手套在各种破碎物上摩擦着，烟尘一阵阵漫起。
那个孩子被挖了出来。
洛北甯看着这个男孩子的脸，泪水混着汗水不住往下流。
“孔宴清……”
“还活着，还有气息！快快！把他抬出去！”有救援人员大声喊着。
孔宴清被抱了起来，忽然，在那堆废墟深处，又出现了一只手臂。
是一只成人的手臂。
衬衫袖子都撕裂开了，手臂上是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看起来那般触目惊心。
“这，这里面还有人！”
呼喊声让起身的洛北甯身躯一震，连忙回头。
他看到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纤瘦，白皙，此刻布满血迹和灰尘。
只一眼，他感觉整个人的气血都在往上翻涌，头脑有一瞬间是晕乎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他一下返身跪下，脱下手套握住了那只手。
手感冰凉。
他哽咽，“阿愿！阿愿！”
他突然很害怕，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袭击了他全身。
随着她身上的遮掩物被挪开，他应该看清了她的面容，可是他却看不见，满眼的泪水，视线一片迷糊。
他只看得到一个瘦削的人影静静躺在布满烟尘的废墟里，满身的伤痕，鲜血已经凝固在她的头上和脸上。
可他知道，那就是程愿。
他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像是失声了一样，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
眼泪重重砸落地面。
周围有人在说着什么，但洛北甯已经完全听不清了，他的脑子嗡嗡作响，所有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被屏蔽了，他的世界只剩下程愿一个人。
有人聚拢过来试图拉开他。
他似乎固定在地上了，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拉他推他，他仍是俯下身用力抱住了程愿，泪如雨下。
他的阿愿，他来迟了。
他难以想象，地震袭来的时候，她受到了多大的恐慌和伤害。
她一定很害怕。
可是即便是那样的害怕，她也还是在危险降临的瞬间紧紧护住了她的学生。
他知道，她一定那样做了。
他从来不想她去做一个英雄，他只想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可是他救了那么多的人，在她受到危险的时候，他却无法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成为她的依靠。
嚎啕大哭的瞬间，世界失声的刹那，他整个人几乎被内疚、伤痛、自责等等情绪给吞没。
他作为消防队长的全部冷静和自律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了。
他抱着程愿的时候，不再是一个消防救援人员，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受险者家属。
他像无数个遇难者家属一样，崩溃，痛苦，哭泣，发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一切才慢慢回到了他的感官世界里。
有人喊：“她还活着，她还活着，你放开她，她需要尽快送医抢救！”
洛北甯的理智也慢慢回归。
他颤颤抖抖地用手抹了一把脸，泪水、汗水，冷汗、热汗，一股脑儿地从脸上被抹了下来，他随意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众多救护人员围在他身边，担架也递了过来。
他将程愿抱上担架，声音沙哑，“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医护人员看他刚才哭了半天，怀疑道：“她是你的家属？”
“她是我的全世界。”
医护人员愣了愣，看看奄奄一息的程愿，再看看双眼通红的洛北甯，点点头，“你身上有功德，她不会有事的。”
程愿被抬走了。
洛北甯跟着紧跑了几步，身后有消防员喊：“那，那儿也有人！快快！”
他一下停住了步伐，回头望了一眼这片灾后废墟，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离他远去的程愿。
他顿了两秒，一擦脸上的眼泪，捡起地上脱下的手套，毅然转身奔向了那片废墟。
阿愿，你一定要挺住。
等我回来找你。
他在心里祈祷着，向上天祈祷着。
与此同时，在外等候着的俞洁和张老师终于在被抬出来的担架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孔宴清！阿愿姐姐！”
两人急扑上去。
俞洁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泪眼朦胧。
“阿愿姐姐，阿愿姐姐，你一定要挺住啊！”
张老师尚有理智，拉住她，“俞老师，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张，张老师……”
“俞老师，你随着救护车去，这边还有两个孩子没出现，我在这边等着，一有消息我就打你电话。”
俞洁此刻早已慌得六神无主，哭着点点头，随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被送到医院的人都被一个个推进了急救室。
医护人员也在和死神赛跑，一个个步履匆匆。
各个科室里人来人往，吵闹声、哭泣声不断。
俞洁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她只是跟着躺着孔宴清和程愿的担架车在走廊里急奔而过。
对面也极速推过来一辆担架车，在医护人员身边还跟跑着一个穿着橙色抢险服的消防员。
担架车上躺着的也是一名穿着同款救援服的消防人员。
在呼啸的热风中，俞洁匆匆往对向的担架车上瞥了一眼。
只一眼，她疾跑的步伐忽的止住了。
两辆担架车反方向推了过去。
俞洁立在中间的位置，苍茫回头。
眼神紧紧追随着对向那辆逐渐远去的担架车。
是她看错了吗？她似乎看到了刘年的身影。
她呆呆站立在原地，心里突然浮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眼泪无意识顺着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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