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孔叶两家
“能让小花喜欢的人和事，那可真是不多。”
叶太太也不阻止叶婳去同学家玩。
替她整理完宿舍后，叶太太就亲自送他们去了西山村。
孔宴清第一次坐汽车，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叶太太拿出进口巧克力给他吃，他连连摆手，不敢接。
叶太太失笑，只好让叶婳拿给他。
车子稳稳停在孔家的篱笆院门口。
豪华的汽车，一驶进村子，就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
程愿一下车，就看到隔壁家的婶子探着脑袋张望。
她知道，昨天孔父失踪的事情就惹得村里议论纷纷了。
孔宴清很懂事，对叶太太道：“阿姨，您也进来坐坐吧，喝口水再走。”
见此，叶太太对程愿说：“程老师，你班里这个孩子，很乖。”
两个孩子走在前面，进了堂屋。
程愿和叶太太落后几步。
程愿笑一笑，她心里很疼爱孔宴清，“孔宴清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他父亲读过书，所以会教孩子。孔宴清在我班里很优秀。”
叶太太仔细避开着泥地上的泥泞之处，没有应衬程愿的话。
在进堂屋的时候，她停下了步伐，对程愿说：“只可惜，生在了这个穷乡僻壤。”
程愿的步子也止住了。
她有些讶然地看向叶太太。
叶太太并不看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率先进了屋内。
里屋，孔父躺在床上。
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亮着一盏发黄的台灯。
孔父面色苍白。昨天的失踪，夜里深山昏迷，多少伤到了点身子骨，不修养个几天是好不彻底的。
他披着一件旧袄子，坐在床上，招呼叶婳到跟前来。
不等孔父说话，叶婳先开口：“叔叔，我妈妈来了。”
“你妈妈？”
孔父瞪大了眼睛，他转头看向孔宴清，突然挣扎着要起来。
“爸爸！”孔宴清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爸爸，你不要起来，好好躺着！”
外头的帘子一掀，叶太太走进来，身后是程愿。
孔父抬起眼睛，看到叶太太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昏黄的屋子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叶太太看到孔父的脸，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住了。
帘子从身后甩下来，晃了两晃。
叶太太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端庄的脸上表情错愕。
四目相望，孔父和叶太太皆是目瞪口呆。
孔父死死盯住叶太太，突然开口：“阿敏……”
叶太太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身子撞在软绵绵的帘子上，差一点摔倒。
程愿连忙去扶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表情怪异，“叶太太，你没事吧？”
叶太太完全没了刚才的得体和傲然，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愣愣地直盯着床上的孔父。
孔父挣扎着想下床，身子一动，没稳住身形，缠着棉被从床上掉了下来。
叶婳被吓得连连后退。
孔宴清连忙去扶父亲，焦急地喊：“爸爸！爸爸！”
这时候，呆若木鸡的叶太太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孔宴清，搀住孔父将他扶了起来。
她睁大眼睛仔细打量孔父，一遍又一遍，似乎在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个幻影。
半晌，她眼圈红了。
“真的，真的是你……”
孔父哽咽，“是我。”
“你怎么，怎么……”叶太太话都说不利索了，拿手胡乱抹了下眼睛。
“我看到叶婳，我心里就知道了，她长得太像你了。”
叶太太这才看向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孔宴清，想起方才她对孔宴清打从心底的奚落，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竟然这么没眼力见，不知道这个孩子竟是你的儿子。”
程愿站在一边，震惊万分，他们莫不是故人？
孔宴清呆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叶太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婳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妈妈，我就说了，孔叔叔很像我爸爸。”
程愿心里突然怀疑起来，莫不是孔家和叶家是……
果然，叶太太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程愿的猜测：“小花，他不是你叔叔，是你大伯。快过来见过你大伯。”
程愿呆住。
怎么会是大伯？
大伯的话，那孔父岂不是叶婳父亲的兄长？
可孔父和叶父不同姓。
孔宴清也呆住，“爸爸！”
叶婳更是面色呆滞。
叶太太也不解释，只是低头抹眼泪，“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在这里。”
她抬头看了眼这简陋的屋子，她难以想象孔父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叶太太拿手掩面，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她对程愿道：“程老师，麻烦你先把小花和宴清带出去玩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程愿把两个孩子带去了堂屋，只留下孔父和叶太太。
叶婳把兜里的巧克力塞到孔宴清手里，歪着脑袋问：“你是我的哥哥吗？”
孔宴清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现在脑子太乱了。
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一贫如洗，会有城里有钱人家的亲戚？为什么漂亮矜贵的叶太太突然成了自己的婶婶？为什么小公主一样的叶婳居然是他的妹妹？
而他的爸爸，那个会写字会读诗会拉二胡的爸爸，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自己又是谁？
孔宴清小小的脑袋里都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他看向程愿，一脸困惑：“老师，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意外的认亲，也给了程愿一个措手不及。
她不明白这其中的渊源，但是想到一个事情——也许昨天孔父的失踪和叶家有关。
不多久，叶太太从里屋出来，眼睛略有红肿，似乎刚才哭过了。
她拉过孔宴清，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不住地点头：“好孩子，好孩子，你好好照顾你爸爸，婶婶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说完，拉着叶婳就走了。
孔宴清追到门边，一脸茫然，然后又冲回里屋，问孔父这是怎么回事。
孔父摇摇头，又看向孔宴清身后的程愿，虚弱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程老师，让你看笑话了。”
程愿问：“孔伯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昨日的失踪和叶家有关吗？”
孔伯父苦笑一声，目光深远悠长，似乎穿透时光，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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