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长夜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走出鬼屋，来到原先是前哨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里是一片废墟。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雅各布惊愕地看着这片断壁残垣，到处是大火焚烧的痕迹。
但焦曲的人类尸体又意味着这并不是一场单纯的火灾。
“雅各布，那个卖给你技能书的商人……他已经死了。”苔丝从尸体中走过，忽然蹲下身来，手指不住颤抖。
在她身前是一具啤酒肚的尸体，怀里抱着被烧烂的皮革钱袋，周围散落了一地的铜币。
雅各布心里一沉。
他转过脸去，视线逐一掠过旁边一具具尸体，从一些特征性的细节尝试着辨认，这些人中有哪些是他认识的冒险者。
有面熟的，有交谈过的，也有一起打过昆特牌的。
他们的音容笑貌仍旧浮现在雅各布的记忆里。
明明……才那么短暂的离别。
雅各布极力保持着理智，深呼一口气，理性分析道：“地上散落了许多铜币，可见凶手对钱并不是很感兴趣，至少不是谋财害命。
除此之外，能够一举击杀如此之多的冒险者，其中甚至不乏一两位学徒级三星的存在，可见凶手的实力一定不凡……
敌人的实力至少在学徒级五星以上，而且实战技巧极其精湛！”
纳萨西！
雅各布和苔丝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名字。
沉默片刻，苔丝开口道：“咱们即刻赶往白石镇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巧，我想试试刚刚到手的飞行技能。”雅各布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着他心念闪动，背后巨大的漆黑双翼伸展开来，空气中激荡起大大小小的涟漪。
“抱住我，苔丝。我们赶时间。”雅各布抓住苔丝的手，将其牵引到自己的脖子处。
苔丝双臂顺势环绕，顾不上男女有别，紧紧抱住雅各布的身子。
少年少女的后背与前胸相贴。苔丝能够感到雅各布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像是有一股沉默的力量快要抑制不住，将欲爆发。
……
白石镇。
云海如同沾染了洗不去的墨色，隐隐有雷电窜动。
分会长亚瑟·戈多伊急喘着气，停靠在一处烟囱红砖顶房屋上，抬头仰望天空，喃喃着发出低语：
“已经开始了么？”
黑雾翻涌的巨大漩涡之中，一道宽达百米的血色巨瞳倏然睁开了眼眸。
它无声地注视着大地，人类、屋宇、树木、花草尽皆倒映在它的眼中，而它冷漠扫过，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仔细看去，那血瞳竟然与雅各布冥想时，出现在身后的“阿斯顿魔瞳”虚影，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更大！
大了——数万倍！
白石镇的人们忘记了逃窜，或是驻足仰望，或是推开窗凝视，或是呆滞，或是恐惧，他们皆被天空中的血色巨眸所吸引，那血眸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随着血色巨眸突然睁大，深藏其中的瞳仁突然一阵晃动，由一个黑球分裂出数个黑点，彼此由细密的血丝连结。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只只躲藏在黑暗里的魔物相继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它们似乎也被血瞳所吸引，惊恐地抬起头仰望天空。
然而与白石镇的居民不同的是，黑暗生物的眼眸里勾勒出与血瞳相同的形状与轮廓，神色变得痛苦、失控、狂暴！
然后，它们屈从地低下头去，像是遵从同一个指令，服从同一个意志。
一根根无形的细线从黑暗的虚空中投下，操控着魔物们的心智。
它们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白石镇，渐渐行动起来。
……
“成了。”
白石镇，冒险者大厅分会长办公室，纳萨西近乎虚脱地扔掉了手中的残缺魔法匕首，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满足的快感简直如同完成了一起极其复杂的手术，令它全身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欢喜雀跃。
突然间，它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一道巨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在了它的身后。
“伽耶。”
一个古老的咒语从亚瑟·戈多伊口中吐出。
瞬间，沉重如山的重力附加在了纳萨西的身上，使得刚刚发现了危险、准备逃脱的它无法行动。
“砰！”
一股惊人的巨力从亚瑟·戈多伊的拳头中传来，纳萨西的身子陡然如子弹般被击飞出去，在墙壁上砸穿了一个人形洞孔，直接砸飞到街道上面。
亚瑟·戈多伊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理会被砸得稀烂的红木书柜，以及摇摇欲坠的天花板，甚至双手将洞孔抓得更大些，以便自己走到街道上。
眼见自己守护的小镇面临着天启般的灾难，此刻亚瑟·戈多伊的内心充满无法控制的愤怒！
在使用巨化魔法之后，他整个人的体形扩张到了原先的十倍大，力量同样如此。
“遗言？”抖动了一下眉毛，亚瑟·戈多伊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但纳萨西刚刚开口，分会长的身影骤然快若闪电，拳头迅速地放大。
然而，纳萨西并未因双方压倒性的实力差距而变得慌乱，也并未因自己使用魔法陷入虚脱状态而变得沮丧。
它的眼眸里突然有一抹迅疾的绯红跃起，凝聚成一只巨鼠的影子。
于是它嘴角的笑意再度浮泛起来，只是略带嘲讽。
“呼！”
一只绯红的巨鼠倏然从天空中坠落，阻挡在亚瑟·戈多伊的面前，像是屏障般将纳萨西保护在内。
亚瑟·戈多伊面泛惊异之色，拳头已经打将出去，落到绯红巨鼠的身上却只是发出沉闷的响声，使得巨鼠的脚下凹陷一个巨大的印子。
“希尔莱巨鼠。”亚瑟·戈多伊沉重地念出魔物的名字。
在他刚才拳头击打的地方，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格子状硬壳——皮肤硬质化，正是希尔莱巨鼠的超凡特性。
因此，它们的防御力极强。
此外，攻击力也不俗！
“砰！”
一只黑色的巨鼠突然从亚瑟·戈多伊身后的阴影中悄然浮现，像是拳击手般调用全身力量，对着他的右脸颊抡出一拳。
毫无防备的亚瑟·戈多伊瞬间如炮弹般飞射出去，所经之处撞塌了数个木屋，才逐渐停止滑动。
纳萨西在巨鼠的保护下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嘴角带着冷漠的嘲讽。
远处，弥漫的烟雾中，亚瑟·戈多伊强忍住全身散架般的痛苦，艰难地、摇晃着身体缓缓站起身，嘴角泛起苦笑：“竟然还有一只……”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因为视野中，并不止一只。
而是有数不清的，无数的黑暗生物入侵了小镇！
它们巨大的身子擦倒房屋，火焰熊熊燃烧，烟雾四处弥漫，木头和石头到处砸飞。
人们慌乱的尖叫和哭泣声响彻天际，冒险者们红了眼拼了命和魔物们厮杀。
宛如一座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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