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不用加班，周怡音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食材煲汤。吃完饭后，她出门坐地铁去医院。
刚准备抬手敲门，却发现病房的门开着。
隔着一道门缝，周怡音清晰地看见了许宛央的身影。
她的脚步登时僵在了门口，发呆地看着病房里俊男美女的画面，犹豫着还要不要进。
“鹤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宛央伏在鹤别膝上，长发散乱地贴着她的脸颊，白皙如玉的脸上沾了泪痕，哭得鼻头、耳廓都是楚楚可怜的粉。
鹤别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慰。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许宛央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鹤别。
鹤别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良久才淡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到这里，鹤别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门口，视线正好与周怡音对上。
周怡音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傅清越的耳光，许宛央的耳光，都没有此时此刻鹤别投过来的这道视线锋利、伤人。
她抱着怀里的汤盒，杵在原地，委屈酸倒了牙。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还泛着被高温烫过的红。
“既然是这样，你先回去吧。”思忖了片刻，鹤别看向周怡音道。
“好。”周怡音佯装镇定地笑笑。
转过身，周怡音刚准备拉开病房的门，却听许宛央道：
“你别那么凶嘛，报道的事，怡音也不是故意的。”
周怡音不禁迷惑，放慢了脚步。
“虽然她没署名，但报道确实为我带来了热度，就是现在傅清越放出来了，我想他可能……”许宛央顿了顿，声线无比落寞道：“会恨我吧。”
许宛央一席话让周怡音彻底开了眼界，她不懂怎么能有人将两副面孔切换得如此轻松自如。
为了争上位抢功劳，捅了娄子又瞬间变脸甩锅，一切都成了她在背后搞小动作。
周怡音忍无可忍，怒道：“许小姐，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为了转正，没经过我的同意，直接发表了新闻，现在出了事，你来怪我？”
没等许宛央开口，鹤别先替她出了头，冰冷道：
“周怡音，你敢做不敢认，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脾气？”
周怡音轻轻眨了下眼睛，满腹的怒气都在鹤别的一句话里转换成了更复杂的情绪，委屈、难过、震惊……好像什么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
她低下头，收拾了一下情绪，抬起头道：“对，我就是要为难她，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烂人。”
“鹤别，你满意了吗？”
周怡音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殊不知，隔着一道病房的缝隙，许宛央半侧过脸来，柔美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一个阴险的得逞的笑容。
一离开病房，周怡音伪装起来的壳一下碎落在地，绷不住地委屈得掉下了眼泪。
无尽的夜色里，冰凉的雨滴掉在地上，淅淅沥沥地遮盖了很多声音。
等周怡音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路边一辆如同幽灵般鬼魅的黑色车辆，已经停在了她身边。
车门砰地打开，下来两个男人，用白色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浓烈的化学药剂的气息让她陷入昏迷，被人弄进了车里。
等周怡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张过分瘦削的脸，显得神情总是带着几分阴郁。
“傅清越？”周怡音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着他，同时环顾四周，“你想干什么？”
傅清越充耳不闻，笑道：“周小姐好像很健忘啊。”
“我知道你是为了报道的事，但报道不是我写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
周怡音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就算不是你写的。”傅清越起身，从墙壁上取出一支鞭子，仔细端详着尾部的毫毛，如同武士爱抚自己的利刃，“也是你跟拍、调查的，有什么区别吗？”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找的就是你，周怡音。”
话音刚落，傅清越扬手就是一鞭子：“我真是小看你了周小姐，会所里你好一出偷梁换柱，真正的底片早就被你弄出去了。”
鞭子看起来柔弱无骨，但抽在身上的疼痛却尖锐万分，皮肉底下跟着骨头都被震得发麻。
“交出来！”
周怡音死死咬住牙，没松口。
傅清越气得够呛，连着甩了好几下鞭子，周怡音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冷汗滴进了眼睛里，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周小姐，我再问一遍，底片，你交不交出来？”
周怡音浑身颤抖着，艰难地抬起头，小声却坚定道：“不给。”
“好，有骨气。”
毫不意外的，周怡音被毫不留情地像麻袋一样扔进了一个漆黑的屋子。
她浑身都是皮鞭打出来的伤口，疼得不住地颤栗。
绝望之际，她忍不住期盼。
希望鹤别可以发现她不见了。
可事实上，无论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她看见的始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周怡音很快发现了这种手段的阴狠。
黑暗的密闭的空间里，她被剥夺了视线，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脱，好像一切都变得无比漫长。
周怡音摸索着房间的每一处，找到了简易的木板床，角落里的马桶和洗手台。
随着时间的流逝，焦灼的无力感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占满了心脏，这一切都让她无比地渴望出去。
很快，周怡音发现了另一件让她更绝望的事，傅清越手下送餐的时间并不规律，有的时候送一餐，有的时候间隔很短的时间送两餐。
但食物非常稀缺，量多的时候是一串葡萄的；量少的时候，只有两颗维生素。她赖以果腹、能喝饱的只有水。
周怡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她站起身都会觉得晕眩，更重要的是这种手段正在压迫、刺激她脆弱敏感的神经情绪。
大脑却无比地冷静。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逼疯。
终于，周怡音不知道过了几个日夜后，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拖着虚弱的身体摸到了门口，用力拍打着房门，而实际上的敲门声十分微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周怡音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已经是她竭尽所能发出最大的分贝。
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被打开，强烈的光线让周怡音非常不适应，眼睛一下掉下了眼泪。
傅清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披头散发，面容苍白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波澜，平静地问道：“底片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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