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拿出了病历卡，写了个单子。
“你们看看，这是化验单。你丈夫的肝癌，已经到了最严重的阶段。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他可能活不久。我们医院正在努力，争取尽快安排手术。”医生道。
杜月和娄晓娥都低着头。
他们不敢看医生的单子。
“这种情况，我建议你们找个更专业的医院，请专门的医疗组帮忙。”医生说，“这样的手术，我们医院做不了。”
杜月和娄晓娥还是没吭声。
杜月抱住娄晓娥，似乎在安慰她。
许卫国问医生：“你们真的没办法吗？我们家里没有钱，你们能收留我们几个月吗？”
医生说：“你们先交费用吧。”
说着，医生把单子递给了许卫国。
许卫国和杜月一块儿签了字。
医生说：“我给你们安排一间普通病房，先休息两天。”
许卫国和杜月连连点头。
医生给了一张卡，道：“这张卡里有两万块钱，你们先拿着，等手术成功，再付余款。如果不够，我们这里有急救箱，里面存有药品，随时可以支援。”
杜月的眼眶顿时又湿润了。
她拉着娄晓娥的手，不停说：“晓娥，咱们有钱了，有钱了！”
她语无伦次，不断喃喃着这句话。
娄晓娥也流泪，说：“我知道，有了钱，咱们以后吃饱穿暖，不必像从前那样省俭了。”
杜月的手，一直在抖。
“……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孩子知道。”娄晓娥压低了嗓音，跟丈夫商量，“卫国，咱们得想个理由。”
杜月也道：“咱们先瞒着他们，等事成了，再告诉他们。”
娄晓娥和许卫国点头同意。
许卫国说：“我带小宝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你和娘去外面逛逛，顺便打电话给大妹，叫她带孩子们过来吃早饭。”
杜月道是。
许卫国和许小宝去了浴室洗澡。
他们一边洗澡，一边聊天。
“……小宝，你想妈妈吗？”许卫国问许小宝。
许小宝的小脑袋靠近许卫国的肩头，蹭了蹭，说：“想，想死我了。”
“爸爸也想你。”许卫国抚摸儿子的背脊，“等爸爸赚钱了，咱们搬出去住，以后再也不用受穷了。”
“嗯。”许小宝说。
他的小脑袋往许卫国的怀里拱。
他依赖许卫国，却不黏糊父母，反而更加依恋他的爸爸。
他的心态，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
他不像其他孩子那么贪玩，也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幼稚。他懂事、稳重，也聪明。
这些优点，足以弥补他的缺陷，让他拥有更多的魅力。
娄晓娥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娄晓娥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餐。
她煮了粥。
许小宝起床了。
他刚刚刷完牙齿，听到娄晓娥在灶台前忙碌的声音，于是跑了过来。
娄晓娥抬眸瞧他，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饿了吗？”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娘给你蒸鸡蛋羹吃，好不好？”
许小宝点头。
“那你去刷牙。”娄晓娥又道。
她转身，继续搅拌锅底，熬米粥。
许小宝就乖巧去刷牙了。
然后，他回来帮娄晓娥打下手。
他会淘米，帮娄晓娥洗菜，帮她切葱姜蒜。
他甚至帮娄晓娥切肉丁。
娄晓娥诧异极了，问他：“小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昨晚。”许小宝笑眯眯说，“我记性很好。”
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每一样都做熟。
娄晓娥的鼻子发酸。
她忍住泪，夸了许小宝几句。
许小宝嘿嘿笑，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
娄晓娥又笑了起来。
“小宝真棒。”她说。
她心疼儿子。
她想，这是命运的馈赠，让他们一家三口能重逢。
许卫国也起来了。
他们一家三口吃了早饭。
吃了早饭，娄晓娥领着许小宝出门去买药。
路上，娄晓娥叮嘱许小宝，道：“等下去医院，别提你爸爸生病了，知道吗？咱们要保密。”
许小宝乖乖点头。
他的小脑瓜子灵光透顶，自己猜测到了：“妈妈，是不是爸爸的病好了？他的手术做成功了吗？”
娄晓娥含泪微笑，说：“对啊。等你爸爸的手术结束了，妈妈和你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太棒了！”
娄晓娥又哭了。
她不愿意哭，她觉得丢脸。
她一个四十岁的妇人，居然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幸福哭泣。
她抹了抹泪。
她和许卫国带着许小宝，在街上溜达。
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公园，坐在长椅上，看着广场上跳舞的人群。
娄晓娥心乱如麻，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咱们要怎么办？”许卫国问妻子。
娄晓娥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去找医生，把孩子的病例调出来。”
“好，你去吧。”许卫国道，“我陪着小宝。”
娄晓娥道是。
她匆匆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说，这类型的肿瘤，可能会导致失明或者失聪。
娄晓娥当初就是这么严重的。
“现在只能等。”医生叹了口气，道，“希望能治好。”
娄晓娥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最好每隔一段时间，来检查一遍，看看恢复状况。”医生道，“如果恢复良好，我们建议动手术。”
“我知道了，谢谢您。”娄晓娥感激道。
她走出医务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她的心脏突突跳着，非常紧张。
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的手术已经成功了，但是仍处于危险期。
“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娄晓娥暗忖，“只要你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哪怕颠沛流离，也要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娄晓娥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卫国。
许卫国松了口气。
他说，今天是周末，可以去探视。
他和娄晓娥带着许小宝，一起去了医院。
在门诊大楼的二楼，有一间特护病房。
病房里躺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氧气罩，昏迷不醒。
医生见他们来了，解释道：“他的伤势挺严重的，颅内有淤血，还没有散开。”
“那我们该怎么帮助他？”娄晓娥急切地问。
“我们正在努力研究。”医生说，“请耐心等待。”
他们在病房外站了很久，才退出来。
杜月和许小丫在楼梯口等他们。
两个姑娘眼眶红通通的。
杜月哽咽着问：“姐姐，你说，咱爹爹什么时候能好？”
“快了。”娄晓娥说，“医生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只要配合治疗，他肯定能痊愈。”
许小丫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哽咽说：“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娄晓娥沉默片刻。
她也不确定。
医生只说了“快了”。
具体多少天醒来，谁能预料呢？
“会醒的。”娄晓娥道，“他一定能醒来的。”
许小丫点点头，说好。
她牵住了弟弟许小宝的手。
她想，她和许小宝应该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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