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扫了一眼时间表,除了他都是半个小时以上的,最长的也是最后压台的,明晃晃地写着一个看着就烦的名字:
“陆桥。第九十六届优秀校友,现任名桥董事。”
小男生凑过来:“哦!是陆学长,这次挺多学生都盼着他来的,演讲时间就最长。不过他好像有点儿事,得迟点过来。”
季时指了指时间表:“小朋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志愿者昂了一声。
季时:“帮我调到前面一点。我一会儿讲完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他的演讲时间短,调得容易,小男生也没当回事,跟着其他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会儿,便把他给改到了第一个,等主持人说完便是他上台了。
校友讲座没强制来,比较有名的几个校友都在后半场来,刚开始时礼堂零零星星地没几个人。
季时也不在意,上台说了几句又下了台,前后加起来刚好五分钟,来听的学生低头玩个手机抬起头,就看见一阵残影,季时下台去了。
他来到了后台,跟工作人员道了谢,刚想直接从后面离开,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后台的志愿者们围上前去,层叠之中,有个男人的低笑声。
“辛苦你们了,我来晚了,还没有开始吧?”
“没有没有,还没开始呢,刚才只有一个季学长上台了,学长来得正是时候。”
男人说:“巧了,我就想看他,怎么就错过了?”
小志愿者说:“没错过呢!季学长才刚下台呢。季学长——哎在这在这。”
准备从人群中隐身而过的季时:“……”
他有点头疼地停住了脚步,不过三秒钟的时间,眼前一道影子,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男人很高,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西装,领带绑得很整齐。他西装革履,但看上去很年轻,眉眼都是弯着的,说话声音很低但也很轻。
男人说:“怎么,毕业了还在躲着不想见到我?”
季时:“……”
季时面无表情:“哪能呢。近视没看到,陆学长好。”
陆桥看着他笑:“你刚演讲完,还没这么早回去吧?我刚好也要去礼堂,一起?”
说着他也不管季时答不答应,就走在了前面。
去礼堂的路只有一条,季时只好跟着他走。不太短的走廊里空空荡荡,只能听到陆桥的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季时安静地走着,忽然感觉眼前的人影停了下来,差点杀他个猝不及防。
他迅速地停下了脚步,就感觉高挑的人影蓦地回了头,就向他贴进来,男士的香水味擦鼻而过。
季时立刻退后了两步,很快就又跟他拉开了一米以上的距离,蹙了蹙眉。
陆桥:“怎么了?”
季时:“陆学长,都几年没见了,你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暴跳如雷想打人。
但和对敖真那死小孩儿的暴躁不一样——那种是说说而已,这种是真想上手来一记螺旋左勾拳。
之前还在北城大读书时就是这样,隔了几年没见还是这样。
季时也想不通这个人到底图什么,图钱图色他都没有,说了许多次也不听。
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每次见到陆桥,就觉得有什么阴阴凉凉的空气围绕在一旁。
又闷,又让人感觉不舒服。
走廊里空荡且阴暗,比地下负几层的气压还要低,和上午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季时觉得有点难受,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陆桥在黑夜里看着他,目光有些灼灼:“季时,你身上很香,喷了什么?”
季时:“我身上?”
陆桥笑说:“嗯。涂了什么这么好闻,让人想一直靠近,是什么味道?”
季时“哦”了一声:“狗味吧。”
陆桥:“……”
季时:“今天来礼堂前rua了一下一个学生养的金毛。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给你推荐一下附近的狗舍闻个够。”
陆桥:“……”
陆桥:“我可能嗅觉失灵了。不用了,谢谢。”
季时的心情这才恢复了一些,径直从他面前走过了。
他走得飞快,直到出了后台到达礼堂,那种有些阴森的压抑感才稍微好了一些。
但胸口的沉闷感仍在,陆桥似乎很快跟了上来。他半秒钟也不想停留,因此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往礼堂的入口走了几步,一个中气十足的吼声就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季时!”戴着眼镜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大吼了一声,“走这么快,上哪儿去呢!”
季时:“……”
季时缓缓回过头。
小老头年过半百,下边儿两抹八字胡须,头上围着一圈头发,隔着一个边框儿又围了一圈。
“地中海中地”大声呵斥:“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来了就走来了就走?好不容易见到你人了,又跑哪儿去?”
“……”季时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刘老。”
刘老气呼呼地挺着两抹八字胡:“过来,跟我看演讲。”
陆桥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边上了,笑了笑:“刘教授好。季时,你陪陪教授吧,正好等我演讲完了,一起回去。”
季时:“……”
刘老:“还不过来?”
季时“哦”了声,安安静静地跟着他去座位上了。
他想,今天还真什么日子啊,这倒霉的程度跟祥瑞日也差不了多少。
但他谁都敢无视,就是不敢无视刘老——这老教授虽然脾气怪得狠,却有恩于他。如果不是老教授引荐了一些报刊杂志和讲座,他早就付不起贷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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