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销售科吗，我传达室啊……江南省宁州市有个向阳机械厂来人，说是和你们王科长预约过，是有这个情况吧？”
传达室的中年人一通问话之后，电话那端很快有了反馈。
“哦，有这回事儿是吧。好，我这就让他们进去……”
结束通话之后，中年人转头看向梁国平、赵国良：“二位，销售科那边确认过了，你们直接进吧。”
“哎，谢谢啊！”
梁国平连连点头应道。
一旁的赵国良看到梁副厂长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大得意。
不过他也知道，梁副厂长这也是没办法。
毕竟人家盛京市第一机床厂是大厂子，比自己向阳机械厂规模大了何止百倍。
其年产值，更是自家厂子望尘莫及的。
加之如今国内机床市场尚未完全放开，进口机床就算有一些会进来，也只会供给大型国企。
其余企业生产所需要的机床，完全都是国内机床生产企业提供。
而国内机床生产企业的生产力是很有限的，需要机床的厂家何止千万？
供求关系，就显得很不平衡。
这种情况下，盛京市第一机床厂的产品不愁销路，当然就牛气咯。
向阳机械厂能和人家达成协议，拿下两台机床的订单，还多亏了夏长春厂长在东北地区一位老战友的关系。
梁副厂长向人家低头，也就可以理解。
梁国平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进了厂区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办公楼所在位置。
看着眼前这高大、气派的办公楼，赵国良不禁暗暗感慨：重生之后，自己终于第一次有了访问大企业的感觉。
二人踱步到办公楼下，这边竟然还有一层“内卫”。
询问过二人的来意之后，门卫很爽快地放行了。
乘坐电梯上了三楼，一出门就看到了“销售科”偌大的标牌。
里面的办公人员看到二人从电梯出来，很快有两人迎了出来。
“哈，梁厂长，好久不见！”
领头的中年人头发梳得锃亮，人高马大的，但脸上的笑容却很和善。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估计是其助手。
不用说，这中年人自然是梁国平口中的那位王副科长了。
果不其然，梁副厂长很快和对方握手打招呼。
“是啊，王科长，上次跟咱们夏厂长来的时候，还是前年夏天。这一别，都快两年了吧！”
两位大佬互相寒暄的时候，赵国良则和对方那位女职员行了注目礼。
梁国平和王科长打了招呼之后，立刻介绍了自己身边的赵国良。
“王科长，这是我们厂技术科的小赵、赵国良。他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现在在我们厂技术科担纲重任……”
听着梁副厂长的介绍，赵国良就暗暗好笑。
这个年代不像三十年前，两个企业交涉的时候，相关人员的身份都非常清晰。
比如某某某，是a公司业务部的副部长。某某某是b公司的销售经理等等。
在九十年代，很多企业的部门设置都不正规、不标准，相关人员的身份有时候是很含糊的。
但是在给合作单位介绍的时候，自己这边的领导，却都要想办法拔高一下己方人员的分量。
就好像自己吧，明明只是技术科刚来的新人，梁副厂长却不这么介绍。
用一个“担纲重任”来做阐述，既肯定了自己的能力，也让对方对这次接洽更重视。
果然，对面王科长听了梁副厂长的介绍之后，很快表现出了兴趣。
“唔，小赵同志是大学生，那肯定很厉害！”
确实，这个年代大学生还是个稀罕物。
即便是盛京市第一机床厂这样的大厂，大学生也是少数。
梁国平一番刻意介绍之后，连带着对方那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妹子，也不禁多看了赵国良两眼。
因为之前在电话中已经聊过，这位王大成科长自然知道梁国平的来意。
寒暄过后，他乐呵呵地邀着梁国平、赵国良去他的办公室具体商谈。
要说盛京市第一机床厂确实挺牛气，销售科一个副科长，都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虽说办公室不大，但也足够让人羡慕了。
宾主双方落座之后，王大成身边那个女孩很快给两位客人倒上了茶。
看她忙活好之后，王大成就伸手一指旁边的沙发：“小宁，你也坐吧。”
转头看向梁国平、赵国良，王大成笑着介绍道：“小宁是盛京师专的实习生，来我们厂实习还不到一个月。”
听了这话，梁国平礼貌地称赞女孩两句，赵国良则是若有所思。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年代的师专，应该是中专、大专并行的格局。
也就是说，初中毕业之后，升入师专继续学习，可以读三年制中专，也可以读五年制大专。
当然了，五年制大专的分数线肯定更高一些，专业的选择也更多一些。
但不关怎么选，师专学校里也只有师范专业，不像后世的师范大学可以有法律、经济等很多其他专业。
眼前这个小宁姑娘以一个师范生，能来盛京市第一机床厂这样的大型国企实习，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家里有关系。
想到王科长刚刚对小宁姑娘客客气气的模样，赵国良就大概有了个推测。
落座之后，梁国平顾不上喝水，就先说明了来意。
“王科长，这次我们过来，是想把咱们之前预订的两台机床给领回去的。您看贵厂这边什么时候方便，能把机器给交付，我们也要回去交差……您放心，这运费什么的，都算我们厂的！”
梁国平说完这番话，就巴巴地看向了王大成，想要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然而王科长听了他的要求之后，却露出了一些为难之色。
梁副厂长是老江湖了，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
他心中一咯噔，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科长，您看？”
王大成打量了他两眼，喟叹了一声道：“梁厂长啊，你这次真是来得不巧。你们厂订下的两台机床，正好被人抢先了一步。哎，你老哥要是早来一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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