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了？”
沉思中的陆长夜感受到季清鹤身上的锋芒，迷惑地睁开眼睛。
“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细节了吗？”听见谈话声，岑千秋也转头看了过来。
季清鹤面色深沉，低声问：“你们说，如果有一个人，他为了治病，让全世界感染这种疾病，导致最后可能无一生还……”
“这种行为，你们认可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长夜倒是没问季清鹤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每个人都会在某种时刻突然发出类似于“我对这个宇宙来说有什么意义”“到底要怎么才算活着”的疑问。
可能是如今的局势太过紧张，思绪反而开始往哲学那边飘荡了。
岑千秋和陆长夜两人对视了一眼。
自认是长辈，应该引导晚辈的岑千秋放下手里的事，仔细思考了一下：“首先，要调查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然后再研究这个病症能不能治愈……”
“当然不对！”陆长夜无语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你认真读题啊！题目非常明确，他已经这么做了，没有什么虚假传言，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喜欢做阅读理解啊？”
岑千秋挑眉，反唇相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万一这人有苦衷呢？或者身份显赫不能或缺呢？你不能一概而论。”
陆长夜抱胸，看着他冷笑：“不管什么身份什么苦衷，只要是他主动做的这件事，就是不对！我绝不认可！”
“但他也想活命啊！只要是人，谁不想活下去，总不能就这样坐着等死吧？”岑千秋就看不惯陆长夜这个天真的样子。
季清鹤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吵起来的舅甥俩，深沉都装不下去了，抬手劝架。
“别冲动，既然你俩分不出上下，那就再来一个裁判如何？不如你们问问他的意见？”
季清鹤手臂一伸，陆长夜两人转头，看到即使站在阴暗角落里也想坐在王座上的空。
最怕和高冷人士交流的岑千秋：“…………”
舅舅瞟了一眼外甥：“你去问。”
陆长夜低头掩唇假咳两声：“咳咳……”
谁知，这次没等两人提问，空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冷冽：“除非他一个人的价值能超过全世界的总和，否则……”
空知道季清鹤特地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抬头看来，目光寒冷，整个人透出一股死神般的肃杀之气。
“杀。”
仅一个字，就让没来得及背过身去的岑千秋僵如傀儡，心跳如鼓，如临深渊。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何谓侵略如火，动如雷霆，仿佛头顶九天神雷一般的气机锁定了他，让他无处可逃，半点心思都生不出。
下一秒，季清鹤的一声冷哼将岑千秋惊醒。
“呵，真不愧是信奉功利主义的种族，好大的威风啊。”
神族是极端信奉功利主义的种族，甚至，经过一代代的言传身教，可以说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思想，轻易不会更改。
功利主义，是一种比较典型的唯结果论。
比如著名的电车理论，正在行驶的列车突然失控，你是这辆列车的司机，你发现，前方的铁轨上有5个工人，而右侧只有1个工人，你会如何选择？
如果是功利主义的思想的人，那么他就会向右转，牺牲1个人，保全5个人。
因为功利主义的人会把事情简单化，光从在数量上看，死1个救下5个，是非常划算的。当然，如果那一个人的价值在他们看来，比那五个加起来还大，他们也会转而牺牲五个人，从而救下那一个。
季清鹤收敛阴阳怪气的笑容，缓慢吐出一句：“我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神。”
空颜色冷峻，薄唇轻启，言辞毫不逊色：“正巧，我也讨厌你这种假仁假义的仙。”
岑千秋：“…………”
陆长夜：“…………”
被两人的气场震到角落的两人，默默地看了看左边白衣如仙的季清鹤，再转头看看右边黑衣如神的空，两人屏息不敢说话。
沉默半天，舅甥俩面面相觑，这两位大神吵完架后开始冷战，他们要怎么收场。
“呃……那个……二位，咱们不如坐在下来，冷静……”岑千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向前迈了一步，刚想张嘴调解一下，季清鹤就对他露出一个仿佛周身冒着黄泉彼岸花的笑容。
岑千秋就像触电一样，瞬间就把抬起的脚收了回来。
陆长夜鄙视地瞥了岑千秋一眼，在对方那“你行你上啊”的眼神中，陆长夜整了整衣服，挂着笑脸，试探地插进两人周身三米。
“那个、二位……我们这就闭嘴！”
陆长夜被空的一个冷到透心凉的眼刀给吓得下意识就提胸抬头原地立正，然后乖乖地退回去在墙根站着。
“咚咚咚！”
在陆长夜以为还会沉默下去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人敲响。
他趁机过去开门，只是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来敲门，会是谁啊？”
不过这里是祭祀厅，他的地盘，想要进来，需要经过他的重重防线，所以，陆长夜倒也不怕谁敢夜袭查他水表。
为了逃离那边可怕的气场，岑千秋也快步跟了过来，小声道：“管他是谁，赶紧开，咱们现在需要他！”
陆长夜心想也是。
刚打开门，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队人马刷刷地冲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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