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夫在店铺中待了整整一天，玛恩最后目送着那位宫廷术士激动地像是一个孩子慢慢离开，然后将目光投向壁炉前的精灵少女。
他和艾儿一直保持着单调的关系——不问、不说、不猜，只有在吃饭时才略微聊起自己想做的事。
玛恩想要掌握突然增强的域间的力量，而艾儿打算让翠可关注一下凛冬季来临后疲于生活的小孩子们。
他们两人很难被称为朋友，因为他们的状态就像是有了很久基础的“老朋友”，哪怕不说话也知道对方大致要做什么——玛恩知道艾儿只会关注孩子与美食，艾儿知道玛恩会偶尔出去问问成立有没有古代文献的记录者或是捣鼓些奇怪东西。
但他们却对彼此的过往并不了解，就像是没有地基的高楼一样。
所以玛恩也只是看了艾儿一眼，走到壁炉边坐在了另一张沙发里感受着温暖不打算开口。
‘汝不想知道谈话的内容？’
在沉寂中，艾儿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闷。
玛恩先是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他还是好奇的。
一整天，两个非人类都在用意念交流，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木雕相对摆放一样。
“和乌度维奇以及精灵们有关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不说。”
玛恩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让本就得知了伤心事的精灵再伤心一次。
‘是，但汝不用那么担心。’艾儿将两条腿从靠近壁炉的橙色火光中收回，在沙发中蜷起双臂环住瘦弱光洁的双膝，对着玛恩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吾可是艾儿啊，是乌度维奇的永恒家主，是乌度维奇本人。’
玛恩没有去打断她，说出——“原来就你全名是艾儿·乌度维奇。”这样愚蠢的发言，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乌度维奇——是精灵语中‘林中秘宝’的意思，而我就是乌度维奇，是所有精灵献给我的尊称。’
她不在用“吾”来称呼自己，转而用更加生活、更加低等的“我”来代表自己。
‘精灵们在边缘林地和冬松森林中建立的村庄......后来变成一座城池，那时还没有人类帝国、半兽人也只是聚合起的部落；精灵们生活在一起研究玛纳、研究自然、研究这个世界......他们也不在意种族，庇护和包容一切寻求知识与庇护的生物，这就是乌度维奇家族的前身。’
‘而后的时光里......精灵们因为很多的事情走进了越来越深的林海，部分无法或者不想前往的成员在边缘林地的神秘之域建立一个松散的学者家族，不少人类走出了森林帮助一个国王建立起帝国，而国王则将乌度维奇封为贵族。’
艾儿像是在讲述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一样讲述完了乌度维奇的变迁，把自己埋进沙发的更深处。
‘但是随着艾兰德斯诺的陷落牵连到了乌度维奇，神秘之域和艾兰德斯诺的力量相互维持，乌度维奇也卷入了无尽的虚无中。大半的术士、德鲁伊、学者伴随乌度维奇一起死亡，也让勋得格码帝国缺少了最为依仗的一条臂膀。’
她轻轻抬起手，一颗又一颗淡绿色光球或小或大地出现在顶棚，紧接着其中的一个炸裂十数个光球像是被引动了机关一样接连迸裂溅出火花般的光华。
‘不论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是脆弱的，人类、精灵；城邦、帝国；术士、国王......’
玛恩等了很久，发现脑中再没了一点声音，顺着壁炉内妖精的光亮看去，蜷缩着的精灵少女靠在沙发的角落，扶手托住了她稚嫩的脸庞，少女的娇弱在她闭眼后展现地淋漓尽致。
玛恩打手势示意翠可取来薄被接过，轻轻盖在艾儿身上。
翠色的长发散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像是嫩枝般趋近着火光，玛恩近距离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庞，可以说精灵是创世神最宠爱的孩子——他们生命悠久、或美丽或俊美、有着难以言说的伟力......但正因为精灵本身的强大，此时眼角夹着泪珠的艾儿才更显脆弱。
玛恩夹取了几块新的黑石放进壁炉，增加赫斯散发的热量，带着些许困意地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下。
很快这一层只剩下了翠可悄悄返回房间后留下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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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艾儿真的睡着了吗？
当然不会，她是长生种，更是一位强大的术士、德鲁伊。
睡眠对于她这样的存在并不是必须的，她只是再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放弃了继续挖掘自己的痛苦根源，不只是“乌度维奇”这个名字以及家族的历史，这其中的所有人和事、物品与时光都是一把把不算是锋利但确实存在的剃刀，每回忆一点都会因为它们的覆灭而刺入她那本该沉重、坚硬的心房。
‘对不起，我的神......不论是乌度维奇亦或是艾兰德斯诺都已经不在了，甚至勋得格码也已经四分五裂......’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就像是现在已经睡着的少年未来会获得的答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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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艾尔莎再次敲响了店铺的大门，不过这一次她对于玛恩不再抱有期待，毕竟清晨她还没能享用完自己的早餐就被自己的父王叫去了书房。
至于原因，当然是眼前这个少年气商人的真实身份——乌度维奇的商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帝国四分五裂后，一个非人种族建立起的贵族会依然存在，甚至这个贵族还是他们王室术士的导师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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