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伦纳先生，没想到您也在这儿。”
走廊里，看着站在二楼栏杆处的希尔伦纳，玛恩并不算激动，毕竟在观察货物停放处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方的马车。
“进来说吧。”
希尔伦纳招手示意，穿着绒衣的他动作幅度并不大，和路上略显健谈和和蔼的样子略有不同，此时的他表现地得体且高傲。
来到二楼的房间，玛恩细细打量着里面的布置，木质结构不假，不过使用的木料从墙壁到桌椅都是耐用的高级货。
希尔伦纳关好房间的门，很没有形象的靠坐在床上，柔软的床垫让他微微陷进去，他抻了抻胳膊打开了绒衣领口的纽扣，抽下脖颈处的丝巾，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像是戳破了的气球。
“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玛恩看着对方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有着漂亮睫毛的双眼半睁着看向自己。
“嗯......总之想用牛肉干和瓷器换一到两个赫斯，或者看情况让恰吉出点血。”从小圆桌边取来一把椅子，“我和艾儿伪装成贵族商人，这样对方想要杀价或者强夺至少要顾及贵族名誉。”
“你和恰吉有仇？”
床上的希尔伦纳发问，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行径，哪怕是个新晋的商人。
有利可图，全身而退，才是这一行最有用的两个词。
“我不确定，关于我的出身我并没有对您和盘托出。”
玛恩看着希尔伦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在埃里克镇的遭遇告诉了对方，希尔伦纳是个好人，作为一个有些名望的兰德尔纳商人，他有一种让人信服、信赖的气质。
听完玛恩的讲述，希尔伦纳只是用手指搔弄了一下鬓角。
“所以你打算为你的养父报仇？如果这样你选择成为镇长才是最好的方法，至于记忆......”他说到这儿顿了顿，“人面对命运给予的一切都要表示感激和顺从，无论是好是坏。”
“当然了，这仅仅是我的忠告，现在你伪造了一个贵族商人的身份，由你的女伴来扮演贵族小姐......嗯......这没问题，对于贵族之间名望和衣着足以构成基本的信任，再深除了借助血脉联系就必须由他人介入......”
希尔伦纳看着玛恩。
“你打得是这个注意。”
“是的，希尔伦纳先生，我毕竟不是贵族，也并不算是正经商人，我需要旁人来证明自己拥有珍宝和财力，而人选非您莫属。”
玛恩点了点头。
“那你也知道，商人的信誉意味着什么吧？”
希尔伦纳的双眼微眯，那翡翠色的双眼微微发散着亮光给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意味着荣誉，长久经营的商人需要时间积累自己的口碑，不论是优秀的商品还是便捷的服务，亦或是言出必践，有了信誉商人才有行商的资格，甚至拥有足够的信誉时，信誉本身也可以看做一种财富或是商品。”
“继续。”
对于玛恩的答复，希尔伦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乏吃惊，要知道信誉买卖到了他这种级别才会小心翼翼尝试，更多的商人往往只追求盈利，小麦商人也会倒腾矿石、药剂，这些不属于他们的领域，掺假或是坑骗的手段也往往层出不穷。
这也就是为什么北方联合王国绝大部分的王国并不待见商人的原因。
“没有栓绳的商人如同疯狗。”
这是一则古老的谚语。
也只有兰德尔纳这个商业立国的奇葩才会出现“信誉”这种对于商人而言又爱又恨的概念。
“但是只要我们能拿到一些恰吉的把柄，就算他在交易中失利也不会过度声张，比如利用商人侵吞他人领地。”
“......”
玛恩的一番话并没有引动希尔伦纳多少的兴趣，在玛恩看来对方甚至没有打算起身的动作。
片刻后，玛恩在寂静中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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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送走了前来试探和确认的阿尔冯，玛恩回想着自己计划的疏漏之处。
自己的伪装并不算完美，“乌度维奇”这个姓氏他完全不知情，艾儿也没有做更多的说明，但就像是希尔伦纳说的，贵族间的信誉衣着和名气才是最重要的，从今天阿尔冯的表情举止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乌度维奇”。
同时，获取一个领主用不正当手段侵吞其他领主领地的罪证，这种事情并不是自己和艾儿两人就能完成的，或者说艾儿也许可以但她未必会出手，这样一来他和希尔伦纳的交易基础就已经成了不确定的因素。
“哎......看起来，还需要先确认恰吉在埃里克镇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如果只是韦德自己暗中所为，那么目标一开始就已经被放跑了。”
玛恩，叹了口气，脑子里大量的思绪搅得自己根本无心睡眠，起身穿上外套走向货物停放区。
安置在一角的停放区没有人员看守，毕竟这里是阿尔冯的宅邸，是黑石领领主恰吉最得力的亲信，没有人会不长眼摸入这里。
端着烛火的玛恩走入其中，凛冬季前后来到黑石领的商人并不少，停放区林林总总停着五六辆马车。
“嗯？谁在那儿！”
耳边响动着沙沙声，玛恩立刻提起精神，自己的货物不能有失，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有勇气来这里偷东西，第一时间喊出声。
“嗖！”
破空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猎猎作响的斗篷猛地从黑暗中窜出，一抹银光出现在玛恩面前。
“叮！”
金铁相交的脆响传来，玛恩丢下手中的烛台才来得及从腰间抽出半截短刃，那黑影就已经来到身前。
但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身睡衣的艾儿，她手指轻轻抵住了袭来的利刃，一层带有微光的薄膜出现在她与黑影之前。
玛恩清楚看见对方的斗篷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顶起猛地鼓起一圈，微光下，斗篷的缝隙中是灰色的毛发。
“嘁。”
应该是一声低喝，对方猛地跳开把手中的利刃掷向玛恩同时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稀稀拉拉的跑步声传来，隶属于黑石领的护卫们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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