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应该驾驶马车。’
玛恩手头的动作一顿，继而走到货厢边探出身子看向马车前端，不过可惜的是艾儿的身形被车厢挡住，视线无法企及。
“嗯，累了吗？”
马车行进地并不快，因为乡间小路的颠簸，用来腌渍蜜饯的陶瓷罐子就算是有落叶缓冲也不免有打破的风险，玛恩翻身来到小路上快跑两步追上驾驶位。
驾驶座上的精灵并没有牵住缰绳，她把自己拢在斗篷里仅有一缕嫩芽般的发丝被微风抚弄带出阴影的部分。
马儿像是王座下尽心竭力的奴仆，乖巧地前进。
攀附上木质的扶手，玛恩坐到了艾儿身边，又向边缘移了移。
“我听希尔伦纳先生说坎库布尔是个很漂亮的精灵之都，而且精灵贤者都很博学说不定能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玛恩尽力装作无意去提及关于坎库布尔的话题，不过他那有些抽动，不得不俯下身捡起缰绳的手证明了他没有像自己语气般那么淡定。
‘思诺奎诺斯。’
艾儿位于双膝的袖管微微隆起，玛恩能猜到里面已经攥成拳的手掌。
‘汝罐头上的字，精灵贤者不会知道的。’
似乎是为了还击自己的不开心，艾儿又回复了一句。
玛恩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于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有猜想过。
精灵有着悠远的寿命，传说中人类尚未诞生的纪元精灵就已经存在，那么一个可能是贵族、甚至是公主的精灵都认不出那些方块字，仅仅是比她更钻研学术的贤者又怎么可能一定知道呢？
所以他用小刀撕下了剩下罐头的包装，把那些印有字样的绿纸放在了腰包中。
他没有告诉过艾儿自己的梦境有时会闪现记忆片段，或许有一天自己就能记起以前的事。
只要活得够长。
比如，一到两滴精灵树液，亦或是传说中海穴中的不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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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黑石领了，不过如果可以我建议你还是明天再启程出发。”
希尔伦纳一边嚼着嘴里的肉干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
他从来没享受过这么好吃的肉干，有着红彤彤的油脂和刺激舌头的辣味，耐嚼但不坚硬的口感，以及令人感动的咸味。
看着对付牛肉干甚至不想多说话的希尔伦纳，玛恩也识趣地没有询问而是耐心等待午餐结束。
这些牛肉干也是突兀出现在货厢中的东西，和平日里被那些透明而坚韧的东西包裹的不同，这一次是连同一个铁盆一同出现在货箱中。
每一片都有成人手臂的长度。
不过可惜的是，其中的大半都被艾儿抢去作为她口中的‘贡品’放进了收纳盒中作为自己的零食。
“哈......玛恩的美食还真是棒啊。”
希尔伦纳感叹着，摸了摸一般在旅途中不会出现的饱腹。
“之前说到哪儿了？”他思考了一下，“哦对，黑石领。黑石领的领主恰吉是很典型的北方领主，贪图享乐，沉迷于口腹之欲，但黑石领的财政状况一直令人担忧，黑石领的矿脉不少，但真正有用的矿石却少得可怜。”
“除了褐色的次等铁矿和常见的红铁矿外就是大量没有用处的黑色石块。”
希尔伦纳指了指距离他们很遥远的一个小点，继续开口。
“那里就是其中一处矿脉，产量低下，附近也种不出什么好粮食，恰吉要不是还能向奥尔德供给铁矿，这里早就是一片荒芜了。”
“那么说我们在黑石领捞不到什么好处了吗？”
玛恩开口询问，他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希尔伦纳还要让他过一会儿整理商品。
“不，正相反。”玛恩看着对方摇了摇头，“对外恰吉宣称维系黑石领的是铁矿，但事实上上层人都知道他是北方少数几个‘赫斯’的供应者，真正让奥尔德重视的也只有‘赫斯’而已。”
“赫斯？”
‘炉火妖精，汝等人类对于自然力量的错误认知。’
“炉火妖精。”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很明显就算是躲在车厢中偷吃着肉干艾儿还是能听得见两人的谈话。
“只不过，不少术士认为赫斯并不能算是妖精的一种，它们并不具备自我意识，只是一种寄宿于可燃物上的一种能量。”
“总之，赫斯不止可以作为王室与贵族们冬日用来取暖的壁炉，也可以作为军工坊中锻打、熔化铁矿的火源。”
随着希尔伦纳的解释，玛恩算是明白了赫斯的作用，坐拥着这种奇物的黑石领领主恰吉不可能缺钱，所谓的缺钱也许只是隐藏自己、或是向奥尔德王室投诚的表现而已。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希尔伦纳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个比自己小很多少年。
“希尔伦纳先生提到过恰吉沉迷于口腹之欲，我只需要投其所好即可，但是换取的钱财自然不可能是‘赫斯’甚至换不到多少钱财，所以我也不需要把我的罐头、牛肉干拿出来。”
“聪明！玛恩！如果我在你的年纪有你的这种才智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旅行商人。”
希尔伦纳抚掌大笑，他确实没有把一切说明了，大部分的商人听到他说黑石领领主只是伪装地贫穷一定会是想着怎么赚一笔，而且是狠赚一笔，并不会去思考一个领主假装自己贫困又怎么会给自己这样的卑贱商人付出更多的金币呢？
“不，我觉得希尔伦纳先生才是最聪明的人。”
“不，玛恩，这叫做经验。”
希尔伦纳摇了摇头，在玛恩的注视下起身去收拾货物，他并没有带什么美食，但是黑石领总有富庶的人缺少一件新的棉衣。
至于玛恩，他像是艾儿一样歪了歪脑袋，但是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又伸手扶正。
黑石领的领主就是韦德的背后势力，这场交易在玛恩看来要不要进行还需要看看恰吉是不是打算侵占埃里克镇。
如果是......
玛恩眯起双眼，或许现在的他还很弱小，但是商人并不一定需要强大才能让别人感到恐惧或是懊悔，这些是他从些许的片段中了解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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