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梁回到府中,愈发忐忑难安心神不宁了,清荷竟是贾谧的夫人!这事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他原以为荷花只是贾府的女眷而已。没想到竟是这样!
他细想数日前见面的情形,那个笑靥如花的清荷,很快就要嫁给贾谧了?他难以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虽然他每日见过的宫女无数,可从没有这般心事繁杂的感觉!从那日见到清荷,他就莫名地心生好感。明明知道她要嫁给贾谧了,可他总会不经意地想起她来,这样七上八下的煎熬着,连他自己都很奇怪!
七月的夜闷热难耐,靳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起身,去外面走走。沿着那长长的回廊,他穿过园中的桃林,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了望春亭。
他仰头望望黑夜里高高的亭榭,心中喟叹:若是你我无缘,又何须相遇呢!
信步登上望春亭,抬眼望去,一个婀娜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吃了一惊,心道:莫非是幻觉不成?再揉眼细看,果真是一个纤细女子的身影,伫立在高亭上。只是夜色黯然,他也看不清容貌。
靳梁缓缓地走上前去,那女子刚巧也回转身来,向着石阶走来,看样子她是准备回去了。
靳梁急了,望望四周暗黑的夜色,又怕突然出现吓到她,只得远远地咳嗽一声,缓步走过来。
这一声咳嗽也吓得那女子停住脚步,谨慎地望去。借着一点洒落的月光,他们都看清了彼此的脸,真的是清荷!那一刻,靳粱的心似乎都凝固了。
他轻声说道:“你是清荷?”
“咦,是你!你从哪知道我的名字?”
“是桢月姑姑告诉我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来这里?”
“我,出来走走——”靳梁硬生生地把想了几日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笑道:“外面的天气真是凉爽,我时常来这里,看看景致,心绪就好多了!”
清荷笑着道:“是啊,宫里规矩太多,难得有这样的清净去处,宫里实在是憋闷得很……”
“望春亭,这地方果然神奇!只要心有所想,到了这里,果真都成真了,你不是说,在这里就能见到,想见又见不到的人么!”
清荷笑道:“没想到,你还记着这句话!是我随便说的。不要当真。”
靳梁道:“可是,我想起你这话,就走到这里,真的见到你!你还说这不是真的!”
“唉,世间事,怎能事事顺意!”清荷幽幽叹息一声,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看清荷心事重重,靳梁便想法子逗她开心。他望着夜空那一轮明月,叹道:“皓月当空,人生几何!难得与清荷姑娘赏月,我应该拜谢月神才好啊!”说着,躬身向着月亮拜了几拜。
逗得清荷在一旁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在赏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祈求成仙得道呢!”
靳梁满不在意道:“是么?我像是要修成正果的人么?”
清荷忍不住奚落他:“你这样子,怕是神仙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了。”
“难道我的样子很难看?”
清荷摇摇头道:“不是你的样子难看,而是你傻傻的,要是成了神仙,你能做什么呢?”她凝眉思索,又恍然道,“对了,就是月宫里那个,日夜不停地伐树的吴刚,就是你了!”
“哦?吴刚?他是犯错的天神!你戏弄我!我可不会傻到那般!我要做,就做那颗月桂树,千年早年也难撼动!”靳梁一脸刚毅样子。
清荷惊诧地看着他,忍不住掩面大笑,笑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一颗树,你,居然是做一棵树!亏你想得出!”
靳粱注视着她,看她笑起来纯净美丽,令他心旌摇荡。他漫不经心地道:“做一颗树有何不好呢!只要有嫦娥相伴,这天宫的日子也算圆满了!”
听他这样说,清荷神色又戚然,向往地看着那月亮,道:“是啊,也许在天宫,才能随心所欲、悠闲自在吧……”
她望了他一眼,轻声叹息道:“可你我都不是神仙,终究各有归处,我要嫁人的,你也要回去东宫。与其戚戚焉,不如就记着这晚的月光吧!”
靳粱默默地望着她,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
林间忽然飘来几点莹莹绿光,它忽上忽下地飘渺着闪过。
靳粱伸手轻轻地捧在手心,送到清荷面前。清荷看着那微微闪烁的荧光在他手心中跳跃、升腾……
清荷惊喜不已,伸出手来,那荧虫似乎明白她的心意,从他的手心,飞落在清荷的指尖,看着它翕动着双翅,带着那盏小小的荧光飞入幽暗的暮色里,他们才怅然若失地回过神来。
靳粱轻笑道:“你说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该慢慢地习惯才好!”
清荷却转过身,望着那四处星星点点的光亮,幽幽地道:“你说,是不是女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靳粱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以后做了贾府夫人,你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了!那是多少女子都求之不得呢!”
清荷笑笑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靳粱愣了下,摇头道:“我?我还没有想过这些,要说有,我只认识你一个……”
清荷笑了笑,又道:“咳,你又贫嘴!那,你说说看,贾谧和太子,到底谁更好呢?”
这下难住了靳粱,他思索了片刻,道:“我是太子侍卫,当然觉得太子最好。若是换作女子来看,或许贾谧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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