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或许不知道，慕大老爷却有些咋舌，瑜州凌家，驻守西北的凌大将军一族，有他驻守的西北已经十数年没有战事。就连以凶狠骁勇著称的漠北诸族，这些年也情愿与西卫互市交易，轻易不敢打扰了。西北无战事，显得凌家似乎在朝在野的分量不如从前，朝中更是不曾有人提过凌家。表面上看，凌家在朝中没有殷家功劳多受重视，但他们或许忘了，西北之所以没有战事，是因为凌大将军厉害，漠北诸族怕他，不敢打。
而恒安盛家是守卫西南的盛大将军本家。盛大将军也没有多厉害，他最大的资本是他的军队，乃是他盛家的私军。七万盛家军不用朝廷养活，完完全全自家的私军。盛家如果愿意，完全有能力自立为王，西北割据。饱受东卫打击的西位皇室根本没有余力阻止盛家，盛家为表忠诚，大部分族人都生活在离京城不远的恒安府。
有这两个家族助力，似乎对抗对抗明国公府和殷家也不是毫无胜算了。
费武笑吟吟的予以肯定，
“就是老爷心里想的那样。”
慕大老爷心里大定，旁的不说，这每月的货是少不了了，便是自家不挣这个钱，也不会因此赔本。
“这次一共找了五家，时间紧迫，如果还有需要，接下来我还可以再跑。”
“不必了，”
殷宁笑盈盈的，接过五万两银票和五家的契约书看了看，内容并无遗漏，转交给朱二宝：
“朱表哥，如今你又多了几家加盟酒坊，他们每年会上交五千两给你。”
朱二宝神色复杂，一则以喜，一则以郁闷，看来自己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你就不怕我也抓住契约的漏洞，占了酒坊拿银子走人？”
殷宁浑不在意，
“几万两看清一个人还是赚的。”
朱二宝神色更是莫名。
这个小女子似乎很爱钱，又似乎完全不将钱放在眼里，前一刻水深火热，行将万劫不复，一转眼就被她破局于翻掌之间，她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姓岳的很快又来了，他的脸极难看，有凌家，盛家的人在，想要破坏货的数量也是不能，他只能从别的方面与严掌柜撕扯。但严展柜也不是好欺负的，与他撕扯到后来，姓岳的无法，只得万分不甘的拿出三万两现银，拉走了他的货。
严掌柜高兴的嘴直抽抽，这姓岳的订货的时候只捡贵的，根本不管酒是不是好卖。看来那时候他的心只放在了要坑害严家和慕家之上，从未真正的想过做生意。
严掌柜也发了狠，说往后卖给别家酒降价，不挣钱了，让姓岳的从这里拉走的酒卖不出去，想卖就得亏钱。下个月他若还来拉货，就还得亏。不来拉，这十万两的押金就打了水漂。看他是想挣扎一年亏十万两，还是忍着肉疼一次性亏了十万两更干脆些。
反正有契约在，你不讲究，我也不讲究。
但是这一回实在是严家和慕家担的风险更大。同样是违约，姓岳的只亏十万两，而两家则要亏几十万两还不算完。
经此一事，严掌柜对于契书看得更仔细了，每每有不决的，必要拿来给殷宁掌一掌眼。
这是后话。
却说凌家的与盛家的人送完货后并不走，而是跟进了慕家，要求兑现承诺。
费武道：
“我在外面吹牛皮，说了咱家的酒精，还有外伤缝合术。这两家都很有兴趣，他们就说合作可以，银钱不在乎，让咱们把酒精技术和缝合术教给他们。”
殷宁对那两家人道：“酒精便是蒸酒作坊里出的，你们不是会了吗？我家不指酒精挣钱，都是够本卖的。”
两家异口同声，
“我们要会外伤缝合术的郎中。”
殷宁眨了眨眼，
“人啊！其实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别瞪眼，让崔远来说。”
就派了吴大去找回崔远。
崔远这段日子纠集了西城几个胆子大的小医馆的外科郎中，夜夜干那不可言说的勾当。后来，卢太医加入了他们，这两天，承郡王府的一个家臣也加入了。一群人好似饿狼一般，见着尸体就扑，早就红了眼。
当听到凌家盛家的要求，崔远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边境伤患多吗？”
“总比京城要多。”
您二位停一两天再走，容鄙人与同事们商量一下。”
凌家盛家的人被请到客舍暂住了。殷宁看向崔远，漫不经心道：“悠着点，太超前了，会惹人非议的。”
崔远讪笑着拿出一张图来：“师父给指点一二。”
殷宁诧异，
“人体血管分布图，五脏排列图，骨骼排序图。”
在前世，每个学医生自入学起都会人手一份的基本资料，在这个时空要一一分明，那得经过多少的亲手解剖检验，才有这样的认识。
看到殷宁一点都不惧怕这样血腥的图纸，崔远似有了然，小师父的手底下也是真刀子见过血的。
他低头道：“不曾对死者不敬，都是无人认领的尸骨。我们给焚了香烛纸钱，检视过后缝补整齐，好好的收敛了。哦！对了，林仵作还因此破了几桩谋杀案，受到了嘉奖。”
殷宁深深觉得，自己对崔远事业的关注度不够。前世的她怎么也算是个军医，虽然自我的定位是个战士，但也同时是个医生。就算后来的职业，也是特别部队的心理医师。她所会的医学知识，在她看来只是基础，甚至很大一部分是常识。但在这个世界，是从未有人开创过的高峰。
崔远，卢太医他们如此的狂热，正是认识到了这门外科学术的重大价值。自己即使不想以此为业，也该不遗余力的支持。
再有一点，杨氏大龄怀孕，风险高于年轻产妇。那么，让外科手术技术快速成熟起来，未尝不是对她的一份保障。
当下说道：“以后，每隔十日，”她想了想，“就是初五、十五、二十五日，我与你们一起去。这几张图纸，我替你们改一改。”
崔远大喜过望。
第二日一早，崔远给凌家盛家回话，
“我们医馆的人不多，一家借你们一个先用着。你们每家也可以派人来学，我们不遗余力的教。”
两家满意而回。
因为从这一天起源源不断有酒水从外府运来，严掌柜又每日都来拉酒了。费武与别家订的价格偏低，转手给严掌柜。严掌柜坑姓岳的之余，还有的小赚。
他只觉得有愧于慕家，
“这样一来，你家没得赚了。”
慕家没了低度原酒，当然也无从谈起蒸高度酒。殷宁干脆让把酒水全都转到严家酒铺去，自家不挣那一丁点的差价了。虽然量大之下那点子差价日日夜夜的结算下来也不少，但显然殷宁不看在眼里。反正五家合作酒坊已经收了五万两技术转让费，每年还有两万五千两的技术股分红。不动不摇，已有收入，又何必多操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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