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归途
船向西走，主要是因为滑州没有南下的水路，所以只能绕道汴梁，然后再南下。
马上就要进入绍圣二年的腊月，河南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特别是在骑马和坐船，那小北风吹的人脸也很难受。
所以，崔纂在休息了一天之后，并没有去甲板看看黄河两岸萧瑟的景象，而是乖乖的猫在船舱里，烫了壶桂花酒，要了点酱牛肉，自斟自饮着。
这时，朱冲敲门走了进来，看到自己家的少主人在自酌，便打趣道：“郎君，我像您这年纪都娶了媳妇，等回去了，我该和老爷说说给你说门亲事了。”
崔纂指了指椅子，让朱冲坐下，然后瞟了一眼他，道：“行了，老朱！我还小，娶什么媳妇？等过了二十以后再说吧！”
朱冲在同崔纂的闲聊中，可以明显感觉到崔纂并没有因为被裘世然迫害而有的悲愤，也没有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死，而有过多的难过，他内心非常奇怪，但他不敢问。但崔夫人在世的时候，朱冲并没有看到自己家的这位郎君和夫人有什么不和，而且看起来关系还挺好，但不知为何他发现崔纂得知了家破母丧的消息，却如此淡定？
朱冲不认为崔纂是个无情的人，但另一种可能崔纂就是一个非常能克制自己感情的人，那么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就连崔高民都没过了三年的妻丧，都找了一群女人，可是崔纂这小郎君居然一点没有好色的想法，有时朱冲都怀疑崔纂是不是喜欢男人？
朱冲在崔纂的面前压力都比在崔高民面前大，因为他有时根本不知道这位小主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突然崔纂看似无意的对朱冲，道：“老朱，你将来想离开我家自立门户吗？”
朱冲听到崔纂这么一问，赶紧摆手表白：“郎君怎做此想？我朱冲自打跟着郎君了，就没有想过其它的事情。”
崔纂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冲，道：“老朱，我从奴隶市场认识你开始就知道你是个狠人，有野心，有想法，只是善于隐藏……”
朱冲确实有自己的想法，他在汴梁看到了高俅的一步登天，他心里也长了草，只是他没有这个机会，这次留在滑州，他就狠狠的给蔡四郎君拍了大大的马屁，因为他想通过蔡绦攀上蔡京这条大船。
但朱冲没想到，崔纂突然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他脸色不由一变，紧张的看着崔纂下面到底想怎么说？
崔纂看出了朱冲的紧张和恐惧，心道：“现在不吓唬住你，将来以你朱冲的狠劲不得骑到小爷身上来？何况你还有个儿子朱勔都不是易与之辈，在北宋末年的乱世，我怎么能被你们这些未来的大小奸臣挟持住呢？那我崔纂就白穿越一次了，我得珍惜机会！”
这时，崔纂才悠悠的道：“老朱别紧张，人有野心是好的，那叫进取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那不是好士兵！谁想一辈子伺候人呐？谁不想一辈子被人伺候？但你现在还不行，但本少爷会赐一场富贵。”
宋代一般主家的男主人都是被称为“阿郎”，少主人被叫做“郎君”，但“老爷”一般是对官宦人家的称呼，北宋末年这词才逐渐开始对官绅同时，因为有时对年纪大的男主人叫“阿郎”感觉有点不稳重，所以一些有点社会地位的士绅也在家里让下人们偷摸叫他们“老爷”，但毕竟限于当时社会的背景，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的比较少。
像崔纂这种穿越人来说，初来乍到的倒不是很尊重宋代称呼规范，但随着在北宋时间久了，他也开始逐渐适应宋朝的生活，有些东西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此时，朱冲根本省略了前面崔纂比较现代话的比喻，就听到了这位小主子会赐自己一场富贵，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感谢道：“多谢郎君成全，多谢少爷成全，倘若我朱冲有一天混出个人样，我一定不会忘记郎君您对我的大恩大德。”
崔纂非常满意朱冲的这种态度，但他也必须拿捏住朱冲的心思，他赶紧站起身把朱冲拉起来道：“都是自家人，干嘛行这么大的礼，来！老朱，坐下，快坐下。”
朱冲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又坐到了崔纂的对面，激动的双手还在抖动。
崔纂很满意这次和朱冲的谈话，余下的就是普通的寒暄及对一路上对各处景色的观感了。
客船逆水而行，用了三天抵达了汴梁，船老板上了些送江南的货，又采买了点东西，在次日又继续拐到汴河南下，崔纂和蔡绦都没有下船，但蔡大偷偷的回到蔡府报了平安，然后又带了两个人回到了船上。
蔡绦亲自向崔纂介绍了新来的两个蔡家的护卫，他们被称为蔡丙，蔡丁，而跟着蔡大一起来的那个护卫叫蔡乙。
崔纂开玩笑的问蔡大：“蔡甲在哪里？”
蔡大憨厚的一笑道：“本来我叫蔡甲，但大老爷认为不好听，认为甲和假同音，所以让我叫了大。”
崔纂不觉摇头笑了笑，感觉自己的这位国家高级干部老师居然还如此迷信。
第二日，崔纂等人的客船离开汴梁，沿着汴河南下，走了一天，差不多天色将黑的时候到达了大宋的南京应天府。
崔纂从船上向外看去，应天府比起汴梁逊色了许多，虽然城池也算高大，但少了汴梁的恢弘，崔纂也没有上岸游览的兴趣，便待在了船上，其他人看崔纂没有上岸也就都在船上歇了。
次日一大早，船老板开船离开应天府，继续南下，一路上路过了宿州、零壁虹县，抵达了泗州。
到了泗州后，船老板向崔纂等人叮嘱道：“最近洪泽总有水匪劫持商船，各位官人一定要小心则个。”
崔纂连连点头，想着来的时候没有遇到水匪，八成是因为他们是官船，水匪畏惧官船，所以平安过道洪泽湖。
等船老板交待完，崔纂、朱冲、蔡绦及周侗来到甲板，看着远处的泗州城墙，崔纂怅然道：“回来了，不知道杭州现在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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