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眼睛越瞪越大,再也受不住惊吓:
“啊!诈尸了!!!”
·
却说燕非池整日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总想着下一刻就会被人找到踪迹,杀上门来,以至于连觉都睡不安稳。
而原不为却是一派怡然,成日里除了吃点心就是晒太阳,要不就是将工具人燕非池使唤得团团转,颇有几分大奴隶主的气派——他甚至和安彦各占了后院一间厢房。
至于燕非池?棺材铺中那么多具棺木,随便挑一具出来便尽够了。或许这就是物尽其用吧?
燕非池反抗不得,渐渐居然习惯了。
只不过,还没习惯几天,就传出了秘宝的消息,近日他担惊受怕,又躺在这黑漆漆的棺木中睡觉,总是忍不住半夜惊醒,梦到自己各种各样的死法。
这天夜里,他依旧是梦见了自己被人发现后的花式死法,正满头大汗地醒过来,突然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甚至能听出这是从院外传来的。
——有人来了?!
还有些迷糊的燕非池一下子惊醒,脑袋里飘过了梦中种种可怕的场景,下意识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诸多念头在燕非池脑海中飞快转动。
……看来他的踪迹已经暴露了,这就被人找上门来了?是天一阁,还是……
不,观此人只敢夜间上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模样,且脚步虚浮,应当不是什么大势力大门派的作风。或许只是某个运气好认出了他的江湖散修……
不必打照面,燕非池便听出了这人一身功力不值一提,以他全盛之时的实力,反手便可杀之。
偏偏此时他真气被锁,四肢无力,平日里行动比普通人还要缓慢许多,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拿着刀来,只怕也能轻易杀了他!
这样想着,棺木外突然“咚!”地一声,明显是那人发现了这具棺木的存在。
燕非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脑袋里那条弦彻底绷紧了!
若是被这人发现,他哪还能有活路?
这时他反倒忘记了平日里对原不为的怨恨,一心希望对方能赶快出现,将这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解决掉。
偏偏院子里却毫无动静。
燕非池的心飞快下沉。
他是见过安彦出手的,自是知道那是一位大高手,连他都能听出的动静,对方绝不会听不出。难道是他弄错了,此次来的人不止一个,他们那边已经遭了暗算,自顾不暇?还是说,那两人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因此根本懒得来?
燕非池心中大急,再也忍不住抬手摸上棺壁,上半边身子将将抬起来。
这些,棺木似乎一下子被人推开,滑出了一条半尺宽的缝隙,一道人影从上方投落下来,遮蔽了燕非池眼前全部的光线。
这魔影在他眼中看来分外狰狞。
……不,不,我不要死!!!
这几日以来他心中所酝酿的恐惧不安,终于在这般煎熬中突破了临界点——
在这生死关头,燕非池费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就要拼死一搏!
“啊啊——!”
“啊!诈尸了!!!”
顿时,那偷偷摸摸溜进院子里的人才将将绊倒在棺材上,便看见一只焦黑的手掌攀上了棺壁。
惊呼之中,那棺中的“尸体”已经直挺挺坐起,带着一股决死之意,向他扑来!
砰!
棺木翻倒,院子里传出几声巨响,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燕非池乃是于生死绝境之际,拼死一击。因为身体并不灵活,他几乎利用到了可利用的一切,扑到对方身上的同时,一张口便凶狠咬下!
只不过,或许是沉重的身体影响了他的判断,或许是那个人本能的闪避导致了失误,他没能咬中要害,倒是险些咬下了对方一只耳朵。
那人先是惊慌,右耳剧痛之际,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燕非池的模样。
“小哑巴!该死,你居然敢咬我——”
既然不是诈尸,这人立刻就不怕了,语气一下子也变得恶狠狠起来。
燕非池一愣,同样看清了对方的面貌。发现就是十里巷附近一个偷鸡摸狗惯了的小混混,前几天还在这附近溜达过,与他脑补的江湖散修实在相去甚远。
“啊啊!”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是误会,一个天大的误会啊!
那偷儿却懒得听他说什么,摸着满耳朵的血,又痛又怒之下,见他不过是个小哑巴,便直接发了狠,毫不客气地抬手反击回去。一时间,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鲜血飞溅。
到最后,燕非池本就四肢无力,还有伤在身,又泄了那股拼命的狠劲,竟是被人压在地上打。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燕非池几乎被打得奄奄一息,这人犹不解恨,又狠狠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直到他头一歪,晕死了过去,这人才稍稍慌了一下。正不知是该走该留,突然听见黑暗中传出一道虚弱而清朗的声音:
“咳咳……什么人?”
这人猛然回头,就见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人。
夜色昏暗,少年一袭白色轻衣,宛如身披月光,乌发如绸缎般披散在身后,他苍白的脸上一片病态之色,双睫纤长,看上去是那般虚弱无力又好欺。
这人一下子恶向胆边生。
眼看着都打杀了一个小哑巴,不如将这病秧子和那老头一并解决,反正不过是三个外乡人,也不会有谁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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