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铁青的男人打开了房门，云沐才终于看清这位神秘的炼金师的真面目。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忽略那颗大头，还有大头上炸起的焦黄色头发，这人的样子与老鼠起码有七成像。而与他突出的头部相比，眉眼与身体的细节显得粗枝滥造也不算什么特征了。
也不知道脑袋越大是不是越聪明？
他的形象令云沐的脑中无法自控地出现一个人影，他们很像，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没错了。
是的，他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疯狂的僵尸博士。
噗哈哈哈…
心里暗笑，并且越看越觉得好笑的云某表情越发古怪。
憋笑太不容易了！
目测身高，不超过1米6，头身比例很奇怪。就连薇薇安·格雷特的身高都比他高不少。但云沐没资格说他矮，因为她本体还要更矮。
突然失落。
我怎么会这么矮？…日常小郁闷。
试图从身高的阴影中走出，云沐仔细观察起博士。博士一身有些脏污的白大褂，里面是白衬衫西装裤，戴着一幅镜片极厚的银丝眼镜，折射着睿智的光芒。手指细长苍白，骨节分明，是一双适合做实验的手。
此时，安东尼·凡杜森看着对面精致的少女，她的情绪由高转低，脸色变化之快连川剧变脸演员都自愧不如。
他自己的暴躁却好像得到了某种安抚，面色恢复了平静，不再想着质问云沐，甚至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
“怎么？看不起我？”安东尼的声音依然尖利，但语气却很平淡。
平淡中透着浓浓的危险。
云沐迅速回神，求生欲占领高地。
“啊？啊！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您生得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我愣住，是被您的英姿闪到了眼睛，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说着，云沐揉了揉眼睛，好像自己真被闪瞎了。
安东尼欣赏着对面浮夸的演技，嘴角微微上扬，忽然生出几分逗逗她的心思。
“既然你见到我了，眼睛也瞎了，那就回自己包厢去，别来烦我。”话落，作势要去关门。
云沐哪能让这个中年皮卡丘就这么跑了？
她的脚卡在门与框之间，双手死死抵住门，讨好地笑道：“大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有眼无珠。”
安东尼本来就没用力关门，顺着云沐的力道就势放手。
“安东尼·凡杜森，我的名字。你找我不管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他推了推眼镜，一双与邋遢形象相反的锐利视线，透过厚厚的镜片射向云沐。
云沐没被吓住，见安东尼愿意配合，就面不改色地得寸进尺。
“凡杜森先生，您好！我是薇薇安·格雷特。”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了，腿很酸，我们进去说好吗？”
“⋯⋯”
安东尼脸上的青筋跳了跳，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薇薇安·格雷特啊。都说过两遍了。”云沐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心中却起了波澜。
黄皮耗子挺敏锐的嘛！只是露出了点本性，他就确定我不是本人了？好歹身体是真的，他怎么就知道不是薇薇安释放本性了？
“你到底是谁？！”还是那句话，语气却更凌厉了。
云沐意识到，自己恐怕瞒不住他。他很笃定，自己是假的。
可能是有什么检验方法？不过现在这些事都不重要。
云沐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她不再维持淑女矜持的浅笑，而是换上她最熟悉的又甜又暖的笑容。
安东尼的神色竟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天使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念头，望向云沐的视线因忌惮而有些闪躲。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丢给他一个，“你怎么知道的？”
安东尼没再做复读机，而是很随意地回道：“谁都知道，薇薇安·格雷特是淑女，不是演员。她热衷医学，而且才16，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演技。这么高超，不是故意露出破绽恐怕没几个人能发现吧。”
“就因为这个？”
安东尼摇摇头，“不只如此，像你这样鸠占雀巢的，我还见过一个。不过那个家伙又蠢又毒，我就顺手弄死了。”
“哦。”
云沐还是很淡定，仿佛听不出话里的威胁。她怀疑地上下打量一番安东尼，心中对安东尼口中的“顺手”表示了质疑。
安东尼明白她目光中的意味，顿生不爽。他挑了挑眉，有些戏谑地接着说：“最重要的是，薇薇安·格雷特的导师老卡尔与我有些不对付。一年前，我与这小姑娘见过一面，当时我差点和那个老头打起来，她不可能不记得。”
“⋯”大意了，没想到会这么背。
云沐没让尴尬的沉默持续太久，她耸了耸肩。
“那好吧，我叫时雨。”
是的没错，这又是一个新名字。
“现在可以进去聊聊了吗？”
安东尼没料到话都聊到这份上，她居然还敢跟自己进去。
不过他其实也无所谓，这个少女他并不厌恶，而薇薇安·格雷特如何跟他没关系，他也不在乎。
甚至于对于为何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身体，他也不是太感兴趣。他明白，那种高度，不是现在的他能触及的，如果真的追逐，说不定会引火自焚。
于是乎，他把热忱都献给了炼金药剂，并拒绝在其他事物上浪费精力。他上无父母，中无兄弟姐妹和妻子，下无子女，可谓是“三无人员”。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志向，那就是研制出只要人有一口气，都能救回来的神药。
如果云沐知道他这个志向，一定会告诉他，这种神药已经有了。
之前也提到过，云沐读小说，但没时间多看。
扯远了。
总之，安东尼从善如流地侧身让开门，云沐终于进入。
包厢内部装潢没什么特别的，特等包厢都是如此。只有一点，他的床上堆满了纸质文件和书籍，让原本华贵的地方看上去像极了仓库。
云沐也不介意，蹦蹦跳跳地跃过安东尼，先一步坐在他的椅子上。这房间唯一可以落座的地方被占据。
环顾四周，她再次确定，这位凡杜森先生，实质上就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眼里没有戾气，身上没有煞气，最多有点脾气暴躁，房间里充斥着宅男和书呆子的味道，没有一点阴间氛围。
很安全。
于是她彻底放飞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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