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爬山
山道陡峭湿滑，并不好爬，周耀华没想和柳愉生爬多远，只是希望柳愉生不要每天忙碌于案牍不走动而已。
柳愉生身上穿得多，没爬多远就又累又热，但他这人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于是强忍着一个劲往上爬，喘气如牛，累得头晕眼花，只觉得山路弯弯绕绕，云雾弥漫，人就要倒下去一样。
周耀华跟在柳愉生身后，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从人，从人背了水和一些干粮。
柳愉生手撑在岩石上面歇气，因为爬山发热出汗而脸颊绯红，微张着红唇喘气，头发些微黏在脸颊脸上，一双漂亮的眸子黑黑的湿湿的。
见他这份颜色，周耀华心想，带他出来走一走是很正确的决定。
而周耀华和柳愉生的关系，虽然对外说是同学关系，但周耀华身边的人都看出主子对这个漂亮花旦似的同学是什么心思。
周耀华走上前去到柳愉生身边，柔声问道，“是不是热了，把大衣脱了吧！”
柳愉生没有答他，太累了手上无力，带着皮手套半天没有解开大衣扣子。
周耀华把手套脱了递给柳愉生拿着，帮着柳愉生解大衣扣子。
周耀华低着头站在柳愉生面前，闻到柳愉生身上好闻的味道，又见他眼睛黑白分明，睫毛纤长如鸦羽，不由得心猿意马。
周耀华出工不出力，那扣子半天没有解开，柳愉生看到跟着的两个从人把脸转到一边去，脸上似有笑意，他这才意识到周耀华为他解扣子这种动作做起来多暧昧，以前定然不会在乎的事，但是放在知道周耀华对他打什么主意之后，心里就分外不舒服，赶紧一把将周耀华推开，周耀华猝不及防，路上又滑，这里路面虽然宽点，但也经不住柳愉生这样一推，下面是斜坡悬崖，他往后滑去，止也止不住。
柳愉生一惊，僵周耀华的手套扔地上，赶紧伸手把周耀华拉住。
周耀华比柳愉生高大太多，路面上雪刚化不久，又有泥，冰水混合，泥泞不堪，柳愉生根本拉不住他。
两人都往悬崖边滑，柳愉生一手抓了周耀华，一手就去抓身后的石岩，但无奈那石头上无草无棱，根本没地方供他下手。
柳愉生一声惊叫，那两个从人刚才看主子和柳先生之间突然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自然就躲远了点，此时情况紧急，居然赶不及救人。
柳愉生没有山上救难的经验，周耀华虽在北平长大，但比他有些常识，紧急关头将柳愉生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趴下才阻止了滑下山崖的去势。
看着下方悬崖，两人都觉得惊险万分。
柳愉生喘着气，眼睛大瞪，里面惊怕未消，周耀华也是，因为刚才的惊险而心跳加速。
但这样压在柳愉生身上，对着他的脸，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将柳愉生抱紧了一点。
柳愉生知道被周耀华压着的样子有多么不像话，但是，他却不敢再动再推周耀华了，生怕周耀华又要被他推跌出山崖。
从人也从刚才的惊险里回过神来，赶紧过来把周耀华和柳愉生扶起来。
地上被两人滑出的痕迹非常明显，看着就让人心颤。
都这样了，便不能再爬山。
柳愉生从路边看被白雾笼罩起来的山崖，不知道下面情况，便越觉危险。
他身上的大衣与裤子上都是泥，周耀华身上也有。
柳愉生在周耀华前面，低着头走路，他知道他得向周耀华道歉，但是，他此时说不出口。
一路无言，本还决定在山上吃干粮当午餐，最后还没有到午时，大家又回去了。
柳愉生洗了澡换了衣服，那件被弄脏的价值不菲的大衣就放在篮子里，爬山本就不能穿大衣，但他出门的时候却因为怕冷没有想这么多。
柳愉生在自己房间里擦着头发，过了一会儿，他的门被敲响了。
这栋宅子里只有一个浴盆，周耀华让柳愉生洗后自己才去洗，洗完换了衣服就过来柳愉生房间。
柳愉生开了门，对着周耀华，他非常愧疚心虚，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点都不存了，毕竟，别人帮他解大衣扣子，他差点把人推下了山崖要了人家的命。
刚坐下，柳愉生便道，“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故意推你。”
周耀华道，“我知道，你不用内疚，不是没事吗？用不着一直想着这件事。”
柳愉生说不出话了，低着头不敢看周耀华。
“把你推到地上，你有没有摔到，受伤没有？”周耀华望着柳愉生，问道。
柳愉生摇摇头，“衣服穿得多，没有事。”
“那就好！”周耀华道。
柳愉生目光望到了那件紫貂毛大衣，说道，“大衣上是泥，怕是不能穿了。”
周耀华也回头看了看那件大衣，又回过头来望着柳愉生，“拿去让人收拾，若是不能穿就算了，一件衣服而已，以后有合适的貂毛再做吧！”
若是以前周耀华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柳愉生定然生气说他当自己是女人，人处在弱势，往往容易敏感。
但此时他并没有生气发火，反而想到周耀华这人的确不错。他刚才差点把人推下山崖要了他的命，但他居然没有对他心存芥蒂，反而还如以前一样待他，以至于柳愉生此时对着周耀华说什么都没有了底气，简直像欠了人家一条人命。
爬山事件后，两人之间关系起了点微妙变化，柳愉生再不像原来那样咄咄逼人像只炸毛的公鸡了，愿意和周耀华平心静气说话。对于周耀华有时候的暧昧动作，他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反感和态度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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