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许鑫点点头：
“你不是说阿姨小时候经常拿着里希特的绘画集，给你讲述这些艺术化作的精神理念么？”
“对喔。”
“你俩可以聊一聊这方面的事情。阿姨，您听听您儿子对于里希特的画有什么理解，怎么样？”
“好喔。”
作为母亲，其实多多少少的，在这种场合下，她显得有些局促。
不是说自卑，而是一种……人本能坐在聚光灯下的不适。
而周杰仑在听到了许鑫的话后，想了想，忽然说道：
“妈，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说你最欣赏里希特的一点，是他在五六十年代，照相技术开始飞速发展时的理解。你说过，那个时代很多人觉得绘画在摄影艺术面前已经失去了意义。甚至有许多画家在抗拒摄影，但里希特是当时少数一些愿意根据当下时代的发展，以一种客观性，理智性的角度，来看待这门新兴艺术的艺术家。”
“对喔。”
听到儿子的话，母亲的眼眸里不自觉的诞生出了一抹温柔。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是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说过这些话，但确确实实，她说过。
因为这也是她对里希特的理解。
同时，儿子如此清晰的概括出了她自己的喜好，也同时把她拉回了那段她初为人母的时光。
无数个周末的午后，或者是练习钢琴后的闲暇……亦或者是那可以听到窗外虫鸣鸟语的夜晚，她把自己一生中的最爱抱在怀里，翻开那本老旧的绘画集，教导着他自己对于艺术的理解。
于是，她的语气随着这股温柔而和缓。
坐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恍惚间，儿子在变小。
他成熟的脸庞重新变得稚嫩，生出雀斑，周围的陈设也不再是如此奢华，而是变成了淡水那栋老屋的阁楼。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复述……或者说讲述着属于自己的理解：
“绘画和摄影在某些情况下，它们是共同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所有可以被定义为艺术作品的主题之中，我们都需要做到保持客观性、保持距离性、真实性来观察它们。
摄影是客观的、真实发生在你保存画面中的某一瞬间下。它可以通过摄影技术来基于现实做出艺术性的修改，但它也是有弊端的。
它的弊端同样是它的真实性。
里希特的伟大，就在于他接受真实性的同时，也没有放弃艺术性的构图在自己的画作中。尤其是他的“摄影式”绘画，重要的不在于二者的竞争关系……
而是他在追寻摆脱传统绘画以及照片的刻板性，试图把两者融为一体。就像是一段古典乐与现代曲风的融合，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
“……”
“……”
包括苏萌、化妆师MIKO在内。
甚至是跟着JAY哥最久的大妮……
此时此刻，所有人看着那穿着一袭得体的衣裙，银发以一根黑色发带箍在头上，虽然清瘦，但却充满了优雅的妇人，听着她对于艺术的理解……
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虽然之前不管是作为歌迷、伙伴、朋友、还是同事……大家都知道，听过，了解过……对于JAY哥而言，艺术道路最重要的启蒙者，就是母亲---眼前这位叶惠美女士。
可她怎么启蒙的，如何影响JAY哥的，又是怎么培养出来这位音乐天赋如此恐怖的音乐人……大家都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甚至……饶是MIKO和周杰仑已经合作过许多年，可对于叶阿姨，她的印象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当JAY哥遗漏疏忽了一些礼节、礼仪性的事情时，比如大家想给他庆祝生日或者是专辑大卖，他却在得到了灵感后把自己关到录音室里面录歌时……那个会给大家买披萨饮料表达歉意的人而已。
叶阿姨……在JAY哥的音乐世界中大名鼎鼎。
那张名为《叶惠美》的专辑可是歌迷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它让“叶惠美”这个名字闪烁在照耀华语乐坛那片永恒的星空之中。
可除此之外……叶惠美这个名字，也仅仅只是代表JAY哥母亲的符号而已。
但是……
现在……
当众人听着她的讲述，看着同样目光温柔而依赖的看着母亲的JAY哥时……
大家才终于明白……阿姨对于JAY哥到底有着怎样一种影响。
而这时……
一直站在相机旁边的王斯聪本能的看向了许鑫。
老许……从俩人开始谈话后，就一直没抬头。
始终在低头摆弄着那台照相机。
并且随着俩人的谈话，偶尔会响起一连串急速开闭的快门声。
他就没抬过头。
可也就是这一眼。
他看到了许鑫在笑。
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笑。
微笑。
简简单单的微笑。
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幕画面一样……虽然只是微笑，可王斯聪却在这微笑后面，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莫名其妙的，王斯聪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没有去臆想猜测老许心里在想着什么。
但他可以笃定的是，老许现在一定很开心。
或许……会有一些羡慕的情绪。
但那种笑容里，更多的一定是开心的情绪。
那么……就很奇怪了。
为什么自己会鼻子发酸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鼻子。
妈的。
想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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